第10章 第 10 章10(2 / 2)

“你发现了什么?”

只见李未然坐起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拽向自己腿边。随后他很意外地在地板上摸到了一个拉环。

“如果不是低血糖,我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暗门。”李未然说。

两人合力拉开地板上的暗门,只见眼前一条楼梯伸向黑暗。

“你这样的低血糖玩家居然活到现在,还没被游戏筛掉。”左淮说着,率先迈进了暗道。

李未然闻言顿了顿,随即跟上了他的背影:“低血糖玩家不配活下来?你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吗,牧师阁下?”

左淮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打火机,回头对他道:“你刚才让我离开,其实是想独自探索这条暗道,对吧,医生阁下?”

又被他说中了。李未然立时又起了杀心。

榜一当然不可能是混上来的,凭左淮的观察力和头脑,他若是GM,迟早会发现李未然的身份。

在这里杀了左淮,就说他死于副本,方十一也不会猜到真相如何。

但是,这个左淮刚刚才帮过自己。

李未然默默握紧随身的书,只听左淮在前方头也不回道:“医生阁下,我这里还有糖,撑不住就说。”

好吧,尽管这人说话针锋相对,但也不是非死不可。

地道没有岔路,九曲八弯,两人一前一后在里面走了很久,心里越发感到不妙——这不是一般的地道。

船的体积才那么丁点儿大,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长的暗室地道。

这是个魔法世界。从大副提到海妖的时候,他们就该明白这一点。

地道走到头,是一件巨大的石室——李未然已经懒得去思考木船上怎么会有石质地下室了。走到这里,空间豁然开朗,石室陈列着一排排柜架,柜架上摆满了书籍和瓶瓶罐罐,里面碧绿的福尔马林泡着生物标本。

李未然拍拍左淮,示意他看旁边最近的柜架。左淮一抬头,一整排罐子泡的都是手。

“左手。”左淮说。

李未然点头。

邹真说,修利安少爷掉的是右手。

往前走去,还看到了脚、肝脏、眼珠子等部位,全都泡在绿色液体里,就像被冻在了琥珀中。

两人穿过柜架,石室中央空了出来,一张石床被四周的灯光拉出若干道影子。面容消瘦的青年躺在石床上,死了一般沉寂。

“晚上好,医生阁下,牧师阁下。”

这声问候突如其来。李未然环顾四周,根本没看到发话的人在哪,直到左淮朝他递了个眼神,他低下视线,才看到半人高的昂科船长正站在柜架边。

“失礼了,船长阁下。您的身量在这样的光线下实在不太显眼。”

昂科船长瞬时目眦欲裂,眼球布满血丝网。

不等他发怒,李未然紧接着又道:“我想您这样上流的绅士一定会原谅我的失礼。”

船长怒气稍降。大副说过,昂科船长当自己是上流人士,看来是真的。

左淮从来没见过这么作死的玩家,不禁发出一声轻笑。

“牧师阁下,你笑什么?是因为陆上难得一见的美味晚餐,还是因为度假一样安逸的航行?看看你面前,泰勒公爵的长子恶疾缠身,正遭受痛苦折磨!‘忒修斯号’前路渺茫,伊兰顿还在迷雾海的另一边!你我都将葬身鱼腹!面对这一切,请告诉我,您怎么笑得出来,牧师阁下!”

昂科船长咆哮着拔出腰间的佩剑,随着他的怒气喷薄,周遭一切景象霎时变得扭曲。

他身后竟凝聚出一道虚影,像条被缚的翼龙,猛力挣脱虚空,向左淮扑来。

左淮丝毫无惧,任凭狂风席卷长袍,眼睛链叮咛乱响,仍是纹丝不动。而李未然,激怒船长的罪魁祸首,此时竟然躲在他身后避风。

好在那条翼龙不过是个虚影,呼啸着穿过两人之后,便归于虚空。

一切归于平静。昂科船长朝他们行了个礼,收起佩剑:“你们是英勇无畏的绅士,值得尊敬。”

李未然此时开始庆幸队友是左淮。换做是画家厨师那样的玩家,被吓得掉头就跑,把后背留给发怒的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不,也许是一地尸体,分成一截一截那种。

船长道:“你们也看见了,深夜请你们过来,是因为修利安少爷需要帮助,两位是时候履行自己的职责来。医生阁下,请你为修利安少爷接上右手。牧师阁下,请拿起祷告手册,为少爷祈福。”

李未然上前。修利安少爷面容消瘦,眼窝凹陷,双眼紧闭,身上盖了块白布。他掀开白布,修利安少爷右手的位置空空如也。他回头看向船长:“没有手,怎么接?”

想到了那些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肢体器官,肚子里一阵反胃。他一点儿也不想去那边的柜架上找手。

然而船长指了指石床的另一边:“材料在这里。”

李未然绕过石床,看到一具尸体躺在地上,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居然是厨师先生,他就是船长所说的“材料”。

相信不止李未然一个人以为,这位叫做“孙宁”的厨师先生,在午餐时已经死无全尸了。甚至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成为端上餐桌的肉块,谁能想到,厨师先生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是全乎的。

所以船长的意思是,把死去的厨师先生的右手割下来,接到修利安少爷身上。

是不是他们其他玩家死了之后,也会变成修利安少爷身上的一部分?那么剩下的部分呢?被扔进海里喂鱼?还是被分割成一块一块,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面待用?那些福尔马林溶液里的肢体和器官,难道都曾属于“忒修斯号”上的玩家?

昂科船长后退一步,颇有仪式感地喊了一声:“开始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他这声开始,石床周围一共六盏灯忽地变亮了。

左淮已经就位。他捧着祷告手册,疑惑的目光透过单片眼镜,看向迟迟不动的李未然。

李未然颇为嫌弃地看了眼那把豁了口的手术刀,神情严肃地说:“我对解剖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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