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城雪國(1 / 2)

方州,位於紫孝國的正南,為九州最大的州。

境內道路閉塞,多崇山峻嶺,其中不乏冰林雪海。因耕作土地極少,並不富裕。進入方州,需過兩道難關-高山,風雪。因此,素有‘山城雪國’之稱。

眼下仲冬,一隊人馬正在雪山群中的小道上,朝著首府-萬壽城,進發。

此地荒蕪,仍需走五十里才到萬壽城。此刻午後申時,天色陰沈,寒風凜冽,即將下雪。

騎馬領路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勁裝大漢。他的馬上綁著一面黑旗。旗上繡著一朵金蕊紅瓣的芍藥,花中有兩字-‘九逸’。

人之別離,贈之以芍藥。芍藥花又名‘將離’,盛產於紫孝北境的慶州。在北境發跡的貴族,包括當今皇室樂氏,為不忘根源,常用芍藥點綴儀仗。

高舉芍藥出行的這行人馬,顯然來自北方。他們其實是一群鏢師。

九逸,乃天下第一大鏢局的名稱。東家正四大世家之一的慶州謝家。

謝家,北地望族,與其它幾個不容藐視的家族-古州顧家,梁州南宮家,方州易家,被世人合稱紫孝四大世家。

領路大漢名叫‘張寒’,是謝氏九逸鏢局的得力鏢師之一。

他負責的這隻鏢,源出西北邊陲的簡州分局。途徑慶州,鹿州,走到方州,貫穿紫孝南北。

雇主是一年邁珠寶商,行商在外多年。如今衣錦還鄉,因回鄉路遙,所以投鏢。雇主不惜巨款投鏢,唯一條件,是須冬至前到達故鄉,萬壽城。

張寒接鏢後,一行人一路南下,直奔目的地。說是直奔,可方州的群山,確實讓他們兜了不少路。眼下萬壽城在望,冬至之期應無慮。其實,除了雇主的要求,還有另一原因致使鏢隊不得不盡快到達目的地。

原來,方州冬至過後,山區冰雪封路,直至立春,無人敢走。所以,不想在方州過年,就必須在冬至前離開。

冬夜來得極快!萬壽城,天一黑便下鑰鎖城。若今晚不能入城,鏢隊就要在外過夜。

夜宿雪夜,在方州不啻送死,便是經驗十足的鏢師,也不得不懼怕。

想到這點,張寒心急如焚。這時一快馬從後趕來。騎者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生的朗目疏眉,身材挺拔。胯下的馬也是健美俊朗,乃一匹難得的九原烏騅。

‘寒叔,盧伯伯讓我來傳話!’少年朝張寒拱手道。

張寒喜道:‘少主請說。’

少年正是謝氏家主的長子,名瑄,字子燕。謝子燕初次跟鏢隊出來,只為增長見聞。家中擔心,特地讓山莊的管家,盧義坤作為隨行。也就是他方才口中的‘盧伯伯‘。

謝子燕雖從小錦衣玉食,但為人謙卑大方,一路上早與鏢師們打成一片。而‘盧伯伯’,來自謝家主宅,姓盧名貴,字義坤。是一名穩重且有急智的謝氏家臣。

張寒正想與此人商量今晚進城的難題,此刻聞言,猜想盧坤義定已有主意,心中登時安定不少。

‘盧伯伯說,寒叔不必焦急趕路,以免山道險滑,人馬失腳。’謝子燕道。

張寒聞言不解:‘可咱們要趕在城門關前入城,不然這方州雪夜,冷得能剝人一層皮......’

謝子燕笑著打斷:‘盧伯伯說,此事無虞!我去去就回!光影,走!’

‘光影’乃謝子燕的坐騎。

光影全身黑亮,唯四蹄雪白,高大膘壯,奔騰如浮光掠影,千里不怠。謝子燕鐘愛此馬,從幼馬親自飼養至今,人馬感情甚篤。

‘什麼?’張寒未及反應,即見光影健步如飛,少頃消失山道之端。

‘少主!你去哪啊?你認得路嗎?’張寒急得大喊。

‘張鏢頭不必擔心!’張寒身後出現一位五十上下的文士。他騎馬徐徐趕來,正是盧義坤。‘此地附近有一位盧某的故交。少主只是去請他前來相助。’

‘哦,原來如此!盧先生不愧主公的左右臂膀,原來已計算萬全,張某多慮了。’

盧義坤遙望天邊的雪峰,悠然道:‘山城雪國,其道路之難,天下聞名。這趟鏢本就不易走,再者......’他有意無意地瞥了瞥身後一輛被黑布包裹的鏢車:‘此乃一怪鏢,一波三折。交鏢在即,全賴張鏢頭與眾兄弟的江湖人脈,周全打點。’

張寒忙道:‘先生莫要折殺張某!這一路上幸得先生從旁提醒!就是同行雇主突然病逝這一事,如果不是盧先生處亂不驚,張某早已六神無主了!’

‘呵呵,盧某也沒做什麼。雇主早有安排......’盧義坤嘆道:‘巨額投鏢,且出發時已付清鏢款。說因貨物珍貴,行程不宜耽擱,需冬至之前趕回萬壽城,不過掩飾。分明是病入膏肓,望速回故里,落葉歸根。唉,可憐他在外行商一世,得家財萬貫,卻買不回看故鄉的最後一眼!’

張寒不由一怔。原來這趟鏢,保的並非雇主那一車的珠寶,而是一個遊子的暮年歸心!

‘唉.....雇主說有留書,告知家人後事。可那封信,咱們一直沒找到。希望交鏢時,他的家人不會為難咱們。’

‘九逸鏢局百年字號,靠的是信義二字!’盧義坤信誓旦旦。

張寒見盧義坤此刻仍能一臉淡定,自己的心也放了下來。其實,從雇主在自己眼皮底下死去的那一刻起,鏢隊無一人不驚詫,唯有盧先生,主公特派來的人,氣定神閒,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擔憂呢?‘說的是。張某如此想法,倒是把咱們的招牌小看了!’

‘嗯,該罰!’盧義坤笑了笑:‘就罰萬壽城,轉馬樓的三壺沉年老窖!’

‘一定,一定!’

話說謝子燕按照盧義坤的指示,策馬西行。

一路走來,皆是無窮無盡的大雪山。山路連綿起伏,愈趨陡峭,四周松柏漸白,溫度驟降,不時素雪飄零,如煙似霧。

謝子燕初次置身粉狀玉砌的雪林,不禁讚歎:‘瓊山雪景不愧天下第一!一處小峰已有如此美景。那神女峰的光景不知如何?難怪史先生喜歡遊歷,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原來此地乃方州著名山脈-瓊山。

瓊山由西向南,迤邐千里,巍峨峻峭,宏偉瑰麗。

昔日有女,名‘瓊’,在此羽化昇仙,因此被稱‘瓊山’。方州百姓向來虔誠,追隨神女,供奉雪山。瓊山的主峰之巔,建有一座宮殿,名‘玉瓊宮’。殿內供奉神女,已近百年。

玉瓊宮有一個更為人熟悉的別名-不易宮。眾所周知,不易宮,正是方州顯貴,四大世家之一的易家主宅。

易家,在四大世家中最為悠久,先祖為紫孝開國元勳,得封’‘震南’侯爵。現任震南侯名祐,字扶風。易家的年久不衰與其古怪家訓有關。他們隱居雪山,世代信奉神女,家訓為:

平安之時不仕王畿,不食外邑,伺山奉神,萬代守護!

他們偏安一偶,不在朝堂爭名奪利而專注於地方庶政。因此,皇室樂氏,視其為不世賢臣,放心他們在方州坐大。

謝子燕此行正是要前往,在世人眼中總帶有幾分神秘的不易宮。

管家盧義坤口中的故友,正在不易宮。那人姓方,名文,字誠碩,乃不易宮的西席。

方,盧兩人一南一北,多年書信來往,有半世之交。這次來方州前,盧義坤事先告知好友,有意一聚。鏢隊入城之困,盧義坤料想好友必能予以援手。

白雪飄揚,前路茫茫。謝子燕越走越冷,正納悶是否走錯,不經意瞥見半里外,暮色中閃爍點點燈火,隱約可見一座殿宇橫跨山谷!謝子燕心中大石一放,催馬急行!

光影狂奔數步,不料前方松林陡然閃出一團白影!光影受驚,嘶鳴一聲,躍起前足,跨過那團白影!方落地,又氣急敗壞地舉起後蹄,往身後踢去!

顛簸乍起,謝子燕夾緊馬腹,一邊安撫生氣的光影,一邊控韁,拉開它與白影的距離。正當他順利地讓光影冷靜下來,背後忽生出一股疾風!他知道,有一物正向自己後背飛撲而來!不及細想,從懷中掏出飛鏢,甩向背後!

呼呼山風中,傳來一聲悲鳴!

打中了!

他調馬轉身,只見一道白影一縷煙似地竄入腳下灌木。地上留有一行血滴!鮮血映在雪地,格外醒目。

謝子燕猜想方才白影聲似山貓,狀如飛鼠,定是山中野獸。可那小小野獸竟敢襲擊比它大好幾倍的馬匹,不覺有點後怕。想到不易宮應在不遠,不得耽擱正事,便繼續趕路。不多時,便來到方才望見的殿宇之前。

高樓有兩層,門上有匾額,寫著三字-‘迎客樓’。

此時,大門毫無徵兆地打開,走出一壯年小伙。他披著皮裘,打著燈籠,從容地走到謝瑄馬前,行禮道:‘快大雪了,請問公子欲往何處?’

‘敢問可是不易宮?’謝子燕見來人甚有禮數,也下馬回話。

‘確是不易宮地界。公子有何貴幹?’

‘在下乃慶州九逸山莊的謝瑄。有急事拜訪方誠碩先生。有拜帖一封,祈請收納。’謝子燕知道找對地方後,連忙遞帖。

小伙見謝子燕氣宇不凡,又聞他來自慶州謝家,不敢怠慢,接過拜帖,將人請入。

大門後人影重重,都是守衛模樣的壯年。謝子燕被領到主廳等候,小伙即告辭,前往主峰通報。

謝子燕此時方知此間乃不易宮迎接客人的地方,故名迎客樓。類似這樣的樓閣,共有四座,分佈在距離不易宮十里處的東南西北,四面入口。他身處的,正是北門。

半柱香後,天色全暗,憋了一日的大雪終於落下。雪景雖美,謝子燕卻無心欣賞,正想出去詢問,卻差點兒撞上一人!

只見門口站著一少年,十五六歲,圓臉彎眉,手握馬鞭,腰佩寶劍,一身狐裘銀靴,一塵不染。

謝子燕被少年風采所震,一時呆立原地,卻見少年上前,從容見禮:‘謝世子久候。在下不易宮易嵐,小字無待,乃方先生門下。眼下先生俗務纏人,勿能抽身前來,乞望見諒。’

謝子燕聞言難免失望,卻仍認真回禮:‘謝瑄見過易公子。方先生公事繁忙,理當如此。’

易無待見對方通達,好感頓生:‘兄臺所求,先生已從拜帖得知,特遣不才送鏢隊入城!’

謝子燕只覺柳暗花明,不覺喜道:‘如此,便有勞無待兄了!’

為了避免鏢隊的車馬陷入雪地,兩人匆匆離開迎客樓。

這名叫作易無待的少年,父母早亡,從小被易家家主收養,如親子一般對待,地位儼如易家少主。謝子燕正是謝家的嫡長子,因為家有侯爵,所以也是謝家世子。

兩人身份相似,年紀相仿,性情相投,一路有說有笑,相見恨晚。

回到鏢隊時,鏢隊離萬壽城只剩十里。易無待見過眾人,最後跟盧義坤道:‘方先生因事耽擱,不能親自前來,迎接好友,深感抱歉。他明日午時在轉馬樓設宴,特為先生洗塵,請先生賞臉。’

盧義坤哈哈大笑:‘方兄實在客氣!一定,一定!’

此刻風雪愈烈,日光盡斂。易無待帶鏢隊,直奔萬壽城。來到城前,城門果然已關。守城士兵一見易無待,不由分說,打開城門。

‘無待兄神通廣大!’謝子燕贊道。

易無待卻笑道:‘我可沒什麼大能耐。他們是在給我姑姑的面子!’

盧義坤聽易無待提起他的姑姑,點頭道:‘‘雪山神女’掌管不易宮,還身兼方州太守,在貴地建樹頗多,聲望無人能比。’

易無待難掩驕傲,頷首道:‘不錯,我也挺佩服姑姑的!’

原來不易宮現任的當家人,是一位女子。名秀,字君鸞,乃震南侯易扶風的唯一兒女。

易君鸞十三歲被選為玉瓊宮的守宮神女,十五歲入讀‘百里巷’,即紫孝太學,十八歲得殿試第一,二十拜方州萬壽城府尹,三十封太守。易君鸞淑質英才,性情剛強,被當地百姓稱為‘雪山神女’。

謝子燕難止仰慕:‘家父也與我們提起‘雪山神女’!說他的這位同窗是女中豪傑,本領勝過不知多少男子!家父希望我這次來方州,能有幸拜訪易宮主。’

易無待聞言,道:‘這個容易!姑姑就在萬壽城的太守府,我今晚就幫你遞帖。’

謝子燕忙道:‘便再次有勞無待兄了。’

盧義坤提醒道:‘少主拜訪易宮主,確屬榮幸。不過聽說,後天便是瓊山祭。易宮主作為家主,定有諸多事宜準備。’

謝子燕恍然:‘盧先生說的是。無待兄,我過幾日再去拜訪太守吧!’轉而又興奮道:‘聽說瓊山祭是方州最熱鬧的節日。盧伯伯,寒叔,這次我們適逢其會,可要好好觀賞一番!’

一旁的張寒笑道:‘少主,大夥也正有此意!瓊山祭每隔三年一次。易兄弟,屆時不易宮會開放宮門,不知是不是真的?’

易無待點頭:‘祭祀為期三天。期間,除內眷住所外,瓊山神女峰,可隨處遊覽。’

眾人早已聽聞瓊山美景無數,紛紛約定幾日後,定要一登絕頂,一飽眼福!

易無待見眾人興致頗高,忍不住道:‘瓊山雖美,但更多的人,是來一覽神女舞姿的!祭祀首日,守宮神女在神女峰巔,跳迎神之步,射龍鱗之箭。凡拾得龍鱗箭者,必大福將至!’

盧義坤嘆道:‘聽聞萬丈冰台,光滑難行,稍不留意都可能掉下高崖。要在上面歌舞,除了過人的本領,還需神靈保佑吧?’

‘不錯!’易無待聽他人如此稱讚自家,饒是謙卑,仍禁不住心花怒放。

眾人一聽愈發嚮往,都嚷嚷要去拾龍鱗箭。一陣閒聊,眾人來到一間客棧門前。

此地正是目的地。眾人鬆了口氣,高興地忙著卸貨。

易無待與盧,謝兩人約好明日午時在轉馬樓見,便告辭,趕往城中太守府。

萬壽城,太守府。

雪夜鎖城。

除了偶爾的犬吠和孩童啼哭,萬籟俱寂,彷彿能聽到雪花落地。

‘這雪下得可真安靜......’倚窗的女子口吐白氣道。

女子所處,看似富貴人家的暖閣。她眉目如畫,雲鬢如漆,繡金裙衫,明明嬌美,卻和男子一般,佩劍帶玉。她正仰首賞雪,氣若幽蘭。

‘今夜雪中無風,仍寒氣逼人。太守,喝溫茶暖暖身子吧!’一位手握精緻茶碗的男子過來,道。

女子接過茶碗,微微一笑:‘茶煙一縷輕輕揚,攪動蘭膏四座香!清風不愧烹煎高手!’

被稱為‘清風‘的男子,身穿官服,三十上下,身材修長,面如冠玉:‘太守謬讚了。’

原來此女,正是‘雪山神女‘-易君鸞。

今晚,她在官衙與同僚議事。給她遞茶的男子名喬吉,字清風,是她手下一名掾令。

在座的,還有兩名年逾六十的老者-長史劉同(字叔重),都尉呂明(字克禮)。

長史管方州的民政倉廩,都尉刑獄軍事。一文一武,是僅次太守的地方大官,易君鸞的左右臂膀。房中還有一位老書生,氣質溫雅,臉上總帶著笑意。此人姓方名陵,字誠碩。雖是布衣,卻因身分乃不易宮多年的西賓,太守府議論政務時,常有他的身影。

喬清風官居郎中令,負責協助太守文書,品秩最低,正為眾人泡茶。

方誠碩贊道:‘郎中令何必謙虛?喬家乃方州,乃至九州,數一數二的茶商。烹茶品茗之道,固然是妙手!哎呀,這焦御史早早歸家,實在沒口福!’

眾人聽到他提及皇帝派駐方州的巡察御史,焦姿(字世奕),知道此人胸無大志,一向早退,也不以為意,皆只嗯了一聲附和。

‘只是.....’方誠碩繼續道:‘每次郎中令都讓我嚐珍品,可真是把我害苦了!’

喬清風忙問方誠碩何出此言。方誠碩佯晒道:‘喝慣如此好茶,老夫回到雪峰,再也喝不了平日的茶葉。你說,這不是苦煞我也!’

喬清風知方誠碩是在說笑:‘方先生想要好的茶葉,清風倒是十分願意,遣人送上雪峰!’

‘那可不行!’方誠碩道:‘太守極重官僚廉明。此禮一出,你就難逃賄賂太守之嫌!呂都尉,你說是吧?’

掌管刑法獄訟的呂克禮個性耿直,雖知是笑話,仍板起臉道:‘喬郎中令,還請慎行!’

‘哎,所以說,這茶,是吃也惹事,不吃也惹事!’方誠碩不由唉聲嘆氣。

眾人忍俊不禁。

一旁的易君鸞見幕僚和樂融融,心中欣慰。她年資最淺,又身為女子,深諳身邊如無能人協助,這方州太守可不好當。她少年得志,免不了幾分傲氣,卻不剛愎自用,處事慎重。這幾年,方州在她的治下,確實繁榮不少。但來日方長,政務倥傯,眼下便有幾件棘手的事情。

易君鸞等同僚相互打趣完畢,道:‘雪夜漫漫,秀不忍耽擱各位太久。瓊山祭事宜已安排妥當,各位可還有事商議?’

眾人見太守又說起正事,立即斂容。

都尉呂克禮吞吞吐吐地道:‘太守,修築鎖門關官道一事......’

易君鸞聽到方州目前頭號的土木工事,不禁嚴肅道:‘如何?’

呂克禮忙道:‘工事仍如期進行。屬下稟報的,是日前修築材料失竊的案子。此事,已查明。’

‘哦?是何人如此膽大,修葺官道的材料也敢偷?’

‘犯事者已證實,是......是易輝!’

聽到主犯姓易,眾人咋舌!

長史劉叔重皺眉道:‘克禮,此事屬實?’

‘我已再三確認。易輝的兩名同夥已被捉捕,都已招供。太守請看。‘呂克禮從懷中拿出供書,呈給易君鸞。

易君鸞看完供詞,臉色比外面風雪還冷:‘官道一事,關係方州民生。我們方州,自古山多地少,道路閉塞,加上雪災頻頻,百姓生計艱難。三年前,我在鹿都據理力爭,修建鎖門關官道,便是為百姓謀得出路!官道一通,從我們萬壽城到鹿都,半月即可。天下商賈,將雲集方州,販賣我們的獸皮木材,茶藥礦物!此乃方州頭等大事,想不到本族竟出了如此碩鼠。偷取材料,阻礙工期!如此行徑,卑鄙可恥,有辱門風!呂都尉,務必按律嚴懲!’

呂克禮原本對犯人是易家子弟有所顧慮,聽上司義正言辭的一番話,心中頓時一鬆:‘遵命!’

方誠碩此時道:‘呂都尉說,已捉獲兩名同夥,那主犯呢?’

‘我已在城中暗中搜捕,卻未找到易輝。’呂克禮轉向易君鸞:‘屬下正想,易輝是否因為瓊山祭,而返回雪峰?’

易君鸞杏目一亮:‘只要人在雪峰上,我定把他綁回來!明日我回雪峰,準備瓊山祭,此事便交與我吧!’

呂克禮拱手道:‘有勞太守。’

長史劉叔重想起另一事:‘前幾日鹿都發來公文,增收賦稅,不知太守有否過目?’

易君鸞嘆氣道:‘我看過了。戶部忘記兩年前,皇帝曾頒下聖令,允許方州五年不加賦,以恤近年雪災之難。我會修書戶部,重申此令。不過,戶部也有他們的難處:去年夜州失收,招搖教在簡州作亂,西境的玉邪王又動作頻頻,以致軍餉吃緊。我會跟戶部說,雖加賦無力,可不易宮會捐銀萬兩,為戰事盡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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