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踏月之戰62(1 / 2)

‘易無憂,你出來!’

公孫天女氣急敗壞地在易無憂的房外,喊道。

一旁的甘善玉勸道:‘天女,你不要生氣,她也許不是故意的。’

‘哼,你也知道,她平日是過目成誦的!怎會說錯,肯定是故意害我的!’公孫天女拍了一下門,立即舉起紅腫的手,哎呀一聲:‘我怎麼忘了,譚博士打的是這只手!易無憂,快出來!’

門無聲打開,睡眼惺忪的易無憂踱出房,不耐煩地道:‘不是說了,我不去今天的商功課嘛!’

公孫天女一把扯住她:‘昨日九數的習題。有一道說,廉康丁卯年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先帝立太子,大赦天下,問第二件大事是什麼?’

易無憂想了想,道:‘九數的課題......廉康丁卯.......除了立太子.......就是大月之案啊!鹿州的大彭縣和月亭縣,為徵賦而爭邊界良田。此事鬧到紫華庭。廉康先帝由此發現,九州各地丈量土地之法,皆有出入,便統一量法,重新方田。此法沿用至今。這答案,怎麼了?’

‘善玉,你看,我就說她是知道的。她是故意說錯,害我出醜的!’公孫天女哭喪著臉,道。

易無憂一臉疑惑:‘我怎麼害你了?’

‘你昨日告訴我的,不是大月之案,而是是踏月之戰!’公孫天女氣道:‘我急著交功課,就按你說的寫了。結果,你看,我的手!嗚嗚.....’

看到公孫天女手上的尺痕,易無憂睡意登時全無,訕訕道:‘我最近常夜讀。白天犯困,一時糊塗,說錯了!不過,答錯了就答錯,譚博士怎麼還打人啊?還打得這麼狠!真可憐,讓我瞧瞧。’

最近幾晚,易無憂都在藏書閣待至天明。如今滿腦都是從陸安平傳裡的踏月之戰。後者與大月之案發生在同年,所以她一不小心把‘大月之案’說成‘踏月之戰’。

‘譚博士說,打天女,是因為踏月兩字犯忌諱,不可輕提!’甘善玉解釋道。

‘忌諱?’易無憂不諳道。

甘善玉道:‘月,與皇室姓氏-樂,同音。踏月,即踏樂!’

公孫天女小嘴一扁,委屈道:‘除了避諱,博士還說踏月之戰,不見於正史,讓我不得臆造!’

易無憂總算聽明白,快嘴道:‘不見於正史,不代表它沒有發生!’

公孫天女白了易無憂一眼:‘你不要再說你從說書先生那裡聽到的故事了!哎呀,我的手!’

易無憂小聲嘀咕:‘不是說書先生說的。’因不想爭論此話題,她連忙作揖:‘瑤,才疏學淺,信口雌黃。累及好友,望君見諒!午後庖丁送來的點心,盡數獻給天女大人。’

‘這還差不多!’公孫天女此時才勉強氣消。

打發了公孫天女和甘善玉,易無憂翻著商功課的書,心不在焉,暗道:‘陸安平,陸安平,應該叫陸不平!踏月之戰換來西境十年太平,怎能說沒有,就沒有!想必那人也是替陸公感到不平,才涉險寫了那些禁書吧!’她不禁又回憶起禁書所載的踏月之戰,頓感慷慨激昂!

四十餘年前......

廉康子卯年,五月五。將離花,也就是赤色芍藥,開遍九州!

皇帝三子-子寶,未來的瑞武帝,方及六歲,立為太子。生辰之日,天下大赦,人人盡簪芍藥!九州一片祥和的殷紅!

這一片紅,蔓延至紫孝的西境邊界。

只是來到這裡的‘紅’,似乎多了一層鐵腥!

紫孝最西端,是一個叫‘射雁關’的小鎮。

小鎮屬富州管轄。座落在紫孝西陲的門戶,咽喉重鎮-達日城,以西百里。小鎮其實只是一集市,住戶不過百,多有游牧人聚結,在此交換買賣,牲口和日需之物。

從射雁關起,朝著日落的方向一直走,會來到一處無垠雪域。此地的萬仞雪峰,隔絕一切,無人知曉雪峰之後有何物。這一片雪域,名喚‘哀鳳’。

射雁關和哀鳳山脈之間,廣袤數千里。這片大陸,被稱為‘清洛’。因為在紫孝匯入東海的洛水,起源哀鳳,流經此地。此地的洛水異常清澈,故名‘清洛’。這清澈的洛水,不知為何,到了富州,一入紫孝國域,便變得混濁,實屬奇特。

射雁關地小人寡,因地理特殊,向來為紫孝邊境前哨。平日駐兵上百。

可是,近來與以往不同。五千名紫孝最為精銳的紫策軍,竟駐紮在鎮外。來的是紫策八軍中的倚天軍。領將為靖國將軍是一中年男子,名陸林,字安平。

陸平安身長八尺,膚色黝黑,五官端正,眼中總有一絲明媚,是個愛笑的人。

因在東海黎州平賊有功。前朝的武德皇帝,拜他為二品靖國將軍。命其領兩萬倚天軍,協助十五萬西府府兵,戍守西疆。

此時,武德皇帝已過世四年。在位的是他的弟弟-廉康皇帝。

陸安平這一守,便是十年。今年他四十二歲,鬚髮已半白。

五月五的這日,他在營中醒來,伸了伸腰。隔著軍帳的皮革,也能感受到晨光的溫暖,不由心情大好。只聽他喊道:‘賀人!待會兒在外頭的時候,我們找個海子洗澡吧!’

副將南宮賀人一手托著水盆,一手端碗食,走到跟前,簡略地道:‘好。洗臉,梳頭,吃飯。’南宮賀人三十歲上下,身材高大,五官精悍,不愛說話。

陸安平洗過臉,坐到案前,讓南宮賀人為自己梳頭。他捋了捋胸前凌亂的長須,道:‘鬍子都那麼長了。賀人,我們出來有三個月了吧?’

‘嗯。’

三個月前,世代居住在清洛北端,一個叫‘千樹’的部落突然南下,偷襲另一處清洛部落。後者名喚‘忽如’,與紫孝的富州相鄰。

千樹部不但襲擊忽如部,還順便洗劫了富州達日城以北的三個城鎮。

如此越境進犯,駐守在達日城的陸安平,隨即帶五千人馬出發,披星戴月,追擊敵人!直至千樹部的領地森林深處,把劫走的糧食金銀,盡數搶回,才肯罷休。

回來的路上,陸安平遇到忽如部的首領,一個名喚天宇的老者。

忽如部,位於洛水之側,水草最為肥美,適合游牧,是清洛最為富有的部落。此時正值春夏交替,忽如部轉移牧場之時。忽如部,冬春兩季放牧,皆在洛水南面;只有夏季會徙至涼爽的,地理較高的北岸。

這一路橫跨百里。每年此時都會有其他部落趁機搶奪牲口。千樹部便是一例。

忽如部此刻如驚弓之鳥。為免再遭侵犯,便破天荒地請偶遇的紫策軍,在牧人路過的一帶巡風,震懾賊寇。

陸安平權衡利弊,提出紫孝可以每年派兵來此巡風,但作為回報,忽如部則必須允許同為遊牧人的富州卓郎族人,到忽如地界放牧,不可像以往那樣,攻擊或趕跑他們。

忽如部的首領天宇,雖心中不願與他人分享自家領地的水草。可想到富州的卓郎族人人數不多,共享草場,不會傷及元氣,也可換得紫孝精兵的保護。買賣不吃虧,便與陸安平達成約定。

射雁關,離忽如部的遷徙的路途,只有五十里。陸安平便紮營在射雁關外的平原上。五千人馬,日夜輪班在附近遊走。如此已一月有餘,一直無事。

陸安平道:‘說好巡風至四月尾。今日都五月五了,忽如部的人和牲口,都應該渡過洛水。我們今晚回達日城吧!聽說,縣令往軍中送了慶賀冊封太子的菖蒲酒。我們今夜回去,明日應該趕得及吃上兩口!’正在用早飯的他忽然咦了一聲,攢眉道:今日的湯餅,怎麼那麼硬?該不是....是小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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