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章 女皇的心事273(1 / 2)

圣留里克堡,夏宫。

索菲娅女皇的夏季行宫。

她不喜欢炎热气候,所以这座行宫建在山巅,非常凉爽。

准确来说,这里并不是皇宫,而是索菲娅的私人宅邸,属于她的另一个头衔,下诺夫哥罗德公爵宅邸。

我有一座夏宫,面朝大海,春不暖,花不开。

这就是索菲娅的悠闲生活。

她非常不喜欢花,所以她走过的地方百花凋零。

赤足站在悬崖旁,任由凌冽海风拂过面颊,将长发吹起,她的双眸深邃如渊,没有半点表情。

与参加大陆会议时不同,现在的她少了几分咄咄逼人,多了些深沉。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的外貌也有细微不同。

她的眉毛和长发不知何时起变成浅浅的蓝色,像是冰封的海洋。

就在她如同雕塑般迎着海风静立时,背后传来一阵风声,蓝色雾气凝结成型,赫然是只湛蓝冰灵。

冰灵的声音完全不像人类,生硬中带着些尖锐。

“主人,您的人类仆人请求觐见。”

索菲娅缓缓转身,微微点头,向外走去。

又到了每个月接见重臣的日子,她要给那些急切等待指示的帝国重臣们提供信心和脑子。

从北极冰原返回帝国后,她的心境和以前完全不同。

她对政治、外交和战争兴致越来越淡,甚至有些厌烦。

以前她很喜欢大权独揽,从冰原归来后却只想将权力分出去。

可惜她以前习惯了独断专行,重用的大臣都是执行力强但缺乏独立思考能力。

她想放权,却根本放不出去。

如果有的选,她只想去冰原下安静的睡到回归日,但她没得选,这毕竟是她的帝国,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若是有个像罗兰那样能干的首相就好了。

这个想法果然离谱,索菲娅被自己逗笑了。

请罗兰的理由是什么?帮我建设国家,方便以后锤你的祖国?

前往会客厅的走廊,两边都是名贵的水晶镜子。

这些镜子摆在不同的角度,可以将穿过走廊的人全方位无死角的完美呈现。

身材好的人非常喜欢这里,称这里为天使长廊。

身材差的人非常痛恨这里,称这里为恶魔之路。

索菲娅既不喜欢也不痛恨。

每個人都有追求美的本能,她也不例外。但她并不觉得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是所谓的美。

斩杀敌人的剑术,冻结敌人的寒冰,敌人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死亡时喉咙深处传来的哀嚎。

这才是极致的美。

独属于她的美学。

没人能理解她,从来没有。

余光看着明镜长廊中完美无瑕的素颜,索菲娅忽然有些恍惚,在转过面孔的瞬间,她仿佛看见十六岁的自己。

那时的她无忧无虑,每天研修剑术,阅读书籍,接受军事技能培训,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更加出色。

她从不化妆,毕竟她丽质天成,无人能比,又何必用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脂粉玷污自然的美。

索菲娅的脚步突然停下,她想到了一个人,古井不波的心湖仿佛落下一枚小石子,微微荡漾。

好吧,那个短耳朵精灵除外。

她曾给自己定下人生目标,效仿阿勒曼尼帝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性大帝,带领整个大陆走向统一、富强。

然而她的目标尚未开始就已结束。

父母为了家族利益,为她安排了一桩毫无感情基础的政治婚姻。

她的丈夫是弗拉基米尔帝国皇帝。

抗争、沉默,索菲娅最终还是接受了命运的捉弄,踏上前往遥远凛冬之国的旅程。

她原本以为这是一桩谈不上幸福也不会太不幸的婚姻,哪怕双方没有感情。

毕竟大家都是身份尊贵的人,都有做事的底线。如果双方能达成某种默契,她不介意履行婚约。

然而伊凡四世的做法却让她大开眼界。

伊凡四世是个标准的留里克沙文主义者,他平等的瞧不起所有民族和国家,认为留里克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民族。

他无法接受皇族血脉中融入卑贱的奥丁人血统。

伊凡的观念与主流观点完全不同。

在传统鄙视链中,魔法帝国>蛮族,而在蛮族中又以苏赛克斯和金鸢为上等蛮族,奥丁人、塔利亚人等民族为中等蛮族,留里克人、文德人为下等蛮族。

伊凡四世的倒反天罡认知哪怕在弗拉基米尔帝国内部也没有市场。

太后坚持迎娶索菲娅,就是想改良留里克人的下等蛮族血统。

然而伊凡四世根本不吃这一套。

虽然索菲娅有着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充满青春魅力的完美身材和卓然气质,他还是粗暴的用冷暴力对待索菲娅,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不仅如此,他还和同族美少女努力造人,甚至打算让索菲娅认领他在外边的野种。

索菲娅对伊凡四世没有半点感情,自然无法忍受这份耻辱。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大概率会以泪洗面,悲惨一生。

然而她是超凡者,实力不俗的超凡者。

她没有忍耐太久,在和伊凡四世当面对质后,她动手了。

冻结的血液让冬宫染成红色。

在官方记载中,伊凡四世因“感冒”意外去世。

同日,因“感冒”去世的禁卫军成员总计七百余人。

崇尚武力的留里克人被索菲娅的恐怖实力震惊,他们在短暂的错愕后毫不犹豫的拥戴索菲娅为新皇帝。

什么伊凡四世,不过是个连感冒都扛不住的病夫,谁会为一个冻死的病夫哭泣呢?

这就是索菲娅登基的过程。

简单、粗暴,却符合留里克人的哲学。

短暂的停顿后,索菲娅再次迈开脚步,向会客厅走去。

她自嘲的笑了笑。

死去的记忆为何又在攻击她,是她最近太脆弱,还是因为回归日的临近有些不安?

这个世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不安的理由是什么?

索菲娅微微蹙眉,始终想不明白。

她的记忆中有大片的空白,就像被掩盖在冰原下,难窥真容。

冥冥中有个声音仿佛在提醒她,一切都会在回归日揭晓。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了。

虽然她有些厌倦,但这个国家没有她真的不行。

她的几个心腹重臣忠心可嘉,然而都是行动型人才,他们的脑子至少有一大半寄存在她这里。

她并不会抱怨这些重臣无能。

这是她的选择,她的标准,总不能享受便利时开心,遇到麻烦就躲在一旁吧。

当索菲娅走进会客厅时,几名重臣已经等的有些焦急了。

见到索菲娅,这几名重臣同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陛下,您风采依然,臣为您高兴啊。”

首相鲍里索夫笑盈盈的献上马屁。

索菲娅面无表情的在王座上坐下,纤细的指尖点了点座椅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恭维的话不必说了,本月情况如何?”

“陛下,本月又有四个国家消失或即将消失。”

鲍里索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首先是喜讯,文德帝国终于撑不住投降了,但他们还在嘴硬,坚持这并非无条件投降,要求我们保留皇室直辖领地,其中包括首都瓦尔萨。”

“我们的盟友怎么看?”索菲娅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继续询问。

“蒂罗尔王国只想得到产煤区布斯肯斯,普鲁登王国已经得到维斯瓦河以西的领土,他们对文德帝国皇室的直辖领兴趣不大。”

鲍里索夫有些不满的嘟囔着:“这两个混蛋都说尊重您的意见。但普鲁登王国同时抱怨他们在西线损失惨重,无法继续进攻了。”

“蒂罗尔王国的理由是他们国内矛盾尖锐,需要调回军队镇压国内的骚乱者。”

索菲娅平静的说道:“鲍里索夫卿,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以让文德帝国降为王国,割让领地,签订关税条约,逼迫他们站在我们这边。毕竟我们的真正敌人是苏赛克斯和金鸢,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消耗太多力量。”

索菲娅将目光投向旁边的萨哈林,轻声问道:“萨哈林卿,军队的意见怎样?”

萨哈林正是在瓦尔城被罗兰阴了一手,面子丢干净的暗影圣堂首席,有着毁灭之刃称号的强者。

在瓦尔城受挫后,他知耻后勇,在攻略伯利汗国等小国的战争中展现出沉稳的大将之风,与当日的毛躁早已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已经晋升为上将,俨然是军方的三号人物。

在苏沃洛金主持前线战事时,他留在首都负责后勤保障调度,重要性不言而喻。

面对女皇的询问,他自信昂首,朗声答道:“苏沃洛金元帅的态度很坚决,只要陛下需要,他可以在一个月内彻底解决文德。”

“哦?有两位盟友帮助,他花了半年都啃不下这块硬骨头。现在盟友不在,他反而有信心?”

萨哈林缓缓说道:“元帅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表达决心。”

索菲娅饶有兴致的看着萨哈林,柔声问道:“萨哈林卿,你认为元帅的信心从何而来?”

“普鲁登和蒂罗尔人不参与,虽然参战兵力减少至少一半,但后勤压力也大大减轻,加上军令统一,元帅有信心也很正常。”

萨哈林充满自信的回答着。

难道不是吗?

文德帝国皇室直属的军队只剩十几万,如果能减轻后勤压力,以双方的战力差距,完全有机会吃掉对手。

索菲娅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站在萨哈林身后半步的安洁莉娜。

“安洁莉娜,你怎么看?”

安洁莉娜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着女皇,眼角不知不觉多了一抹热泪。

被罗兰生擒软禁,遗失冰晶蓝戒指,甚至还被迫为戒指充能,间接为敌人提供研究女皇实力的机会,她不是犯错,而是犯罪。

怀着十二分忐忑,她带着罗兰赠送的书籍返回帝国,向女皇毫无保留的交代、忏悔,并表示愿意认罪。

以她对女皇的了解,盛怒之下会当场处决她。

女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她的行为严格来说就是投降。

然而女皇的处置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完她的忏悔,索菲娅耐心的问了一堆问题,然后让她不要有压力,休息几天回来上班。

安洁莉娜原本闭目等死,却没想到女皇会这么说,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返回家中。

她哪敢休息,只是装模作样的家里呆了几天就重返岗位。

然而她刚刚回到暗影圣堂就被告知去内阁报道。

稀里糊涂的安洁莉娜被任命为首相助理,级别是实职副部,相当于内阁的副职大臣。

惊愕和狂喜笼罩着安洁莉娜,她激动的放声大哭,并在内心发誓会为帝国燃尽一切。

就在她充满斗志想要做出成绩时,却发现她只是名义上的首相助理,级别虽高却没有任何权力。

按照女皇的圣谕,她必须旁观内阁的每项决议,参与每场会议,但不准发表意见。

除此之外,每个月觐见女皇的名单中也有她的名字。

简单来说,她要全程参与国家大事决策,但只能看不能发表意见。

除了没有权力,她和正常的内阁副职没有区别。

工资涨了,宅院大了,爵位有了,女仆配了,上班还有专车接送。

不明真相的人都羡慕她,明明在外边犯了错却没有受惩罚,反而受到重用。

如果不是年龄对不上,甚至有人要怀疑她是女皇的私生女。

不是亲女儿能有这待遇?

然而女皇只比安洁莉娜大六岁,再大胆的人也不敢胡说五岁的孩子能整出什么活。

这种绯闻,太阳报也不敢编。

于是又有一种新的传言,说安洁莉娜是女皇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女皇父亲当年在圣留里克堡旅游时一夜风流留下的种。

考虑到安洁莉娜长相不俗,气质也是暴躁中带着冷漠,这种传言的市场很广阔。

这种绯闻,太阳报不但敢报道,甚至出过专刊。

外人都羡慕安洁莉娜,然而只有身处居中的她才知道难受。

只能看不能摸,呸,只能看不能说的滋味真的太痛苦。

明明有更好的意见,却不能开口,她都快憋死了。

或许这才是女皇的惩罚吧,比杀了她都难受。

放平心态后,安洁莉娜接受了这名为沉默的惩罚。

她平静的旁观内阁和总参谋部的所有决策,以及每个月觐见女皇时索菲娅的圣谕。

原本被憋的快要发疯的她逐渐沉静下来,冷眼旁观。

不知不觉中,她适应了新身份,几乎忘了她还会说话,即便回到家里也是沉迷书海无法自拔。

罗兰送给她的书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哪怕大部分捐献给皇家图书馆,剩下的几十本书也让她大受启迪。

虽然女皇在惩罚她,但或许是念在她多年出力的份上,还给她留下去皇家图书馆阅读的权限。

就这样,春去夏来,不知不觉又是半年。

安洁莉娜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再咄咄逼人,微笑也不再是硬挤出来的假笑。

内阁拍脑门想出的愚蠢政策,她一笑置之。

内阁讨论出的优秀做法,她也是会心一笑。

她逐渐习惯了完全不说话,也适应了每晚脑子狠狠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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