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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铺掌柜看了眼外边的妇人,知道是不好糊弄的,便冷声道:“一片银叶子还能做什么首饰?直接融了就是,最多给你开三十五文钱,多的就没有了。”

古往今来,买进来再卖出去的物品都会被压价压得厉害,虽是如此,但还是有谈的余地的,所以虞滢并未被当铺掌柜的声势给吓退。

她依旧是平缓从容:“我家中还有一片,两片叶子肯定能做一支簪子,若是三十八文,三天后我也拿来这当,到时候掌柜的不仅仅只挣四文钱,还能多挣一些,并不亏本。”

以前虞滢不爱讲价,但以现在一文钱得掰成四份来花的情况来看,多一文钱是一文钱。

掌柜看了眼她,又看向眼桌面上的银叶子,心底算着这一笔账。

三十八文,当做银子使还有四五文钱赚头,两片就是十文钱左右,若是做成首饰,也能从中挣少许。

当铺掌柜思索一会后,说:“先给你三十七文,下次再当另一片就三十九文。”

总归又不是骗人的,虞滢便应了。

当铺掌柜给她数了三十七文钱,用稻草串起来。

虞滢没有钱袋子,只能用碎布包着,然后从当铺出去,转而去找药铺。

她带了许多的草药过来,不是道路上常见的,几乎都是山里才有的。

虽是如此,一个中年大夫来瞧了眼后,竟挑了一些草药出来说是杂草,余下的半框草药,只肯给三文钱。

与大夫商量着给多一点,却是没有半点余地。

一文钱也是银子,虞滢便也就卖了出去。

卖了银片和草药后,虞滢也没敢随意买其他东西,而是径直去杂货铺问盐的价格。

盐是粗盐,要三十二文钱一斤,虞滢手头不宽裕,只能买半斤。

买了盐后,也没在杂货铺买米。

方才她逛过街市,看到有人摆了少量的米卖,只是成色不如杂货铺的,那谷壳去得没有杂货铺的干净,但胜在比杂货铺的便宜。

对比后,虞滢找到原先的摊子,买了三竹筒三文钱一竹筒的糙米,没有东西盛,只能放到陶罐中。

她掂了掂,一斤多一些。

省吃俭用些,用糙米煮野菜粥,再放一点盐,这米大概也能吃三四天。

买了必备的所需,想到那罗氏和伏危尚好喝好长一段时间的药,咬牙多买了一个熬药用的罐子,又花去四文钱,最后便只剩下十八文钱。

腹中饥饿便也就花了一文钱买个馒头果腹。

揣着剩下的十几个铜板,虞滢暗暗呼了一口气,希望那些凉粉都能卖出去。

她寻了棵大树,摘了几片大叶子席地而坐。

日头渐渐西移,虞滢根据街市吃食卖得最快的时候,判断是午时。待吃食店铺逐渐没了人,再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虞滢才走去小食肆。

进入小食肆,那陈掌柜正在柜台前算账,见她来了,便笑道:“我猜想你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虞滢问:“冰膏可卖得出去?”

她来时也打了最坏的打算。

陈掌柜如实道:“晌午来我这用中食的人也不是很多,卖出去九碗,还剩一些。”

能卖得出去已经很好了,虞滢也不敢奢求能全部卖出去。

陈掌柜:“大概剩下三碗多一些,我打算买下给东家送去,扣除六文钱的糖水成本,给你十一文钱。”

说着,把十文钱放到柜台前。

虞滢知道数,道:“十文钱就好。”

那只拿了九个铜板,留下一个铜板。

陈掌柜忍俊不禁:“不差你这一文钱,拿着吧。”

虞滢道:“不能多收一文钱。”

陈掌柜见她这般执着的公私分明,倒是有了些好感。

他把一文钱拿了回去,然后道:“虽然没卖完,但到底是好的开头,今日尝过的人,大多数都是说比酸梅汤都还解暑,下回还要继续点。”

说到这,陈掌柜问:“这些冰膏可放多少天?”

虞滢想了想,说出一个比较保守的时间:“要是整日吊在井中,可以放两天。”

陈掌柜手指点着桌面沉思了几息。

几息后,陈掌柜提出:“那三天后,再送比现在这多一倍过来,还是按照这个价格,你看怎么样?你到时候可以让我父亲送来,也可以自己送来。”

虞滢面上顿时一喜:“当然可以,我到时候直接送来!”

陈掌柜笑道:“那就等你送来了。”

虞滢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挣得不多,但也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从小食肆出来后,虞滢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循着旧路到城门处,等着陈大爷的牛车。

大概半个时辰后,陈大爷才赶着牛车来。

早间冷淡的陈大爷,现在却是对虞滢倒是多了几分笑脸。

“我听我大儿说冰膏都卖了出去,不错呀。”

虞滢道:“多亏了陈掌柜,也多亏了陈大爷。”

陈大爷好笑道:“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虞滢每年暑假都会在中医馆帮忙,那时来的老人也有挺多的,她知道这些老人爱听什么,倒也不吝啬说好话。

“若不是说陈大爷好心多捎我一程,又让我去陈掌柜那处打水,我又怎能把冰膏都卖出去?”

陈大爷脸上的笑意更浓。

二人说了一会话后,最后又有两人来搭牛车后,便也就没有说话。

回陵水村约莫要一个时辰,快回到陵水村时,已近暮色。

远远望去,只见村口站着一个苍老的身影。

虞滢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待近了些,才看出来那是罗氏。

虞滢愣了一下,虽然知道罗氏有可能是担心她不再回来才在那处等的,但她的心情有些微妙的。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有人等着她的。

虞滢可以忍受日子暂且过得苦一点,可她却不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撑下去。

现在的她可能再也看不到亲人好友了,所以她害怕孤单死寂,害怕身边没有说话的人,害怕就是在这个世界死去,也没有人给她收尸或是上坟

或许这就是她留在伏家,甘愿帮助伏家,帮助伏危的原因之一。

听到牛车靠近村口的声音,罗氏眯着眼望前方的影子望去,但也只是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什么都瞧不清,直到熟悉的声音想起,心头上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娘你在这做什么?”因牛车还没走远,为了不让旁人怀疑,虞滢便喊了一声娘。

听到那声娘,罗氏也是愣了愣,同时不禁心想——余氏能喊她做娘,那就是真的打算和二郎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现在的余氏能留下来,罗氏心底是高兴的。

“我来接你。”罗氏语气多了几分轻松。

虞滢不知她所想,与罗氏转身走回去,道:“回去吧,今晚吃些好的。”

走远了一些,罗氏才问:“凉粉卖得怎么样?”

想了想,又道:“要是这回卖不出去,下回让伏安跟着村子里的大人一块走着去玉县去卖。”

虞滢看她走得极慢,路上又有石头,便伸出手轻拉住她的手臂,说道:“都卖完了,陶罐也买回来了。”

闻言,罗氏脸上微微一滞。

半晌无话后,罗氏忽然说:“六娘呀,以后家里大小事情你说了算,我们都听你的。”

忽然听到个陌生的名字,虞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息后才想起六娘原来是原主的小名。

回到伏家篱笆外,便看见兄妹二人都在院子中。

伏宁傻傻的站在一旁望着哥哥砍柴。

而还没四尺高的伏安拿着柴刀,正费力地砍着过长过粗的树枝。

见祖母和虞滢回来了,他们兄妹两人才朝着院子外望出去。

看到虞滢去而复返,伏安的脸上只有一丝惊讶。惊讶之余,又好像觉得她还是会回来的。

虞滢松开了罗氏,把背篓放了下来,然后拿出了何婶的陶罐,使唤伏安:“把陶罐还给何婶,就说明天我过去和她倒个谢。”

伏安虽不爱她使唤自己,但撇了撇嘴后,还是上去接过了陶罐跑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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