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轩(上)(2 / 2)

吴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对父亲的思念,抱着档案失声痛哭了起来。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自己父亲的档案会在和平科技?父亲又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和平科技?印象中,父亲是一名优秀的记者,怎么在档案中,他又成为一名科技工作者了?和平科技每个月发给已故父亲的高额工资去了哪儿?干吗用了?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思念的泪涌确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但自小而生的坚强没有让吴森沉浸在思念中太久,当理性重新控制住这具身体时,吴森立刻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中得知,父亲十多年前在战地采访因公牺牲后,被追认成为烈士,当地的民政局确实每个月会准时向烈属打两笔抚恤金。这两笔抚恤金其中一笔至今还在每月如期到账,而另外一笔则从吴森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后,便停掉了。母亲曾去民政局问过,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解释是,这笔后来停掉的钱,不是财政拨款,而是来自社会捐赠,源头断停,他们民政局也不好去查原委。

得到母亲只言片语的描述后,吴森大概能将这件事的一些因果关系联系起来。但即便如此,这里面仍然还有很多让她想不明白的事情。既然父亲档案的所属部门填的是刘礼杰管辖的技术研发部,那就直接去问刘礼杰吧。

吴森本就知道刘礼杰不好交流,更何况是这种涉嫌往他身上扣屎盆子的事,所以她便找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向刘礼杰毫无保留道:

“刘总,我在和平科技的工作能这么快上手,多亏了您的帮助,对此我在内心无比尊重您。阿迪力之前对您多有冒犯,我在这里代他再次向您道歉。现在发生了一些与我家人息息相关的事,我恳求您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

起初,刘礼杰听见吴森如此诚恳的请求时,心里确实软了下来。但当他接过吴宇轩的人事档案后,便又马上恢复成理工直男的模样,硬邦邦的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刘礼杰语气虽然生冷,但这六个字无疑燃起了吴森的希望,他继续说道,“但我没有权限告诉你。”吴森的希望瞬间变成失望,“你要是想知道的话,等董事长来了问他。”

吴森后来考虑过向林嘉铭寻求答案,但当她想起那天晚餐林家爷孙俩发生争执的场面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再给这对爷孙平添任何麻烦。就这样,吴森魂不守舍地挨了整整一个礼拜。

林和平的这个礼拜过得可不像吴森这样艰难,为了让小荣孜长见识,他带着自己的小曾孙女去欧洲玩了一趟,顺道也见了见那里的老朋友。在林和平的这些老朋友里,有商界的精英企业家,也有政界的新老高层,还有几位身份尊贵享受世袭爵位的欧洲贵族,毕竟已经活成老人精的林和平,还能将和平实业这艘超级航母开得这么稳,哪儿能没有几个高层次的朋友啊。

每周一下午是五国例会的时间,例会一般分两个部分进行,第一部分是常规的科研进展通报,第二部分是与“保卫者计划”相关的行政事务通报,以及五国关于“保卫者计划”提案的讨论。五国的指挥官无论多忙,都会参加这个例会,这倒不是因为每次例会上都有多么重要的决议需要表决,其意义更多地是代表身后的国家表达对“保卫者计划”的重视。单就决策效率而言,各国的利己心态很难做出快速决策。李老则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龟速,还是因为柯伊伯带的冥族小天体留给地球的时间太多了。

林和平曾向李老提议,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决策,每周一的例会可以让吴森全权代表自己参加。李老听闻此话,尴尬地回应道:

“我又何尝不想让我的搭档代我出席这种无聊的会议呢?可我要代表国家,林老您要代表和平实业啊!”

周一中午,吴森怀着忐忑的心情不仅见到林和平,还见到自己许久未相聚的女儿,他们刚结束欧洲之行,从机场出来后,就直接赶到和平科技。

与女儿的相聚,让吴森的心情得到不少慰藉,毕竟逝者已逝,无论有多少因果,生者还要为活着的人而努力啊。

下午,在幽暗的会议室内,五国仍在喋喋不休的争论。吴森百无聊奈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前的林和平,印有和平科技角标的父亲的档案,在她脑子里飘荡了起来。

会议上,美、英表示可以接受俄方的“好友派”建议,五国此次的争论主要围绕着要拉哪些好友进来,其矛盾点主要集中在日本和中东国家身上,一直持续到傍晚的争论,毫无悬念地没有任何结果。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拖着疲惫的神情走出会议室,只有吴森仍紧锁着眉头,像一头小兽一般寸步不离地跟在林和平身后。

送走李老后,吴森屏退了林和平身旁的随行人员,两人站在指挥部大楼的台阶前,开始了交谈。

“爷爷!和平实业,或者说是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虽然吴森已经极力在做掩饰,但已经活成老人精的林和平,还是从她的一些细节举动和微表情中察觉到些许异样。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作为自己最中意的孙儿媳妇,作为他亲自选定的和平实业的第二继承人,此刻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交谈。

“你现在的语气很像刘礼杰嘛。怎么?跟他搭档了三个月,把他身上的坏毛病学来啦?”

林和平不动声色地教育起“没礼貌”的吴森,他见自己的威压让吴森不敢接话,又放平了语气,缓解道:

“小荣孜呢?”

“我让人先送回公寓了。”

吴森小声说道,那声音颇有些像是受了家长的委屈,又不敢发怒的小孩。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林和平说话,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位一百一十多岁的老人精的威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到办公室说吧。”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指挥部大楼前空旷的台阶,只留下不远处的卫星信号接收天线,还在有规律地闪着一红、一绿的运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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