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外公（1 / 2）

无休无止的嘈杂声，散布在街头巷尾，扰乱人的耳膜。纷纷攘攘的路人，来回穿梭，花红柳绿的穿着，混淆着视网膜。

柳影的双眼揪着街道上的人群，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生怕错过了外公的身影。疲惫和疼痛快要消耗掉柳影的全部精力，焦虑的情绪激发着他的胃部阵阵痉挛，他扶着街边的墙壁一瘸一拐地前行，走着走着，忽然之间脑中没有了时间观念，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虚影，天地之间在徐徐旋转，莫名之间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突然，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响了半天他才找回沉沦的自己，潜意识在告诉他是手机铃声响了，他用力甩甩脑袋，这才发现他刚才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过，几个过路人用漠然的眼神瞥了他两眼。

“喂？”柳影知道是杨紫秋打来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杨紫秋清脆的声音：“小柳，我找到你外公了，我们现在在吃饭，你要过来吗？”

“在哪儿？”本来找到外公柳影应该很高兴才是，但他的语气里只剩虚弱的气息。

“在隔壁街道的胖哥小厨饭馆。”

柳影挂下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过去，那饭馆不远，可他没力气走过去了。

饭馆里，杨紫秋正和外公坐在一桌上吃饭，见柳影走进门口时她马上挥手示意，嘴里咽下一口饭，笑着冲坐到她对面的柳影讲：“我经过这家饭馆的时候听到你外公的声音，他跟饭馆老板糊里糊涂地说要吃鱼，你外公很喜欢吃鱼吗？”

桌上摆着一个大盘装的清蒸鱼，还有一盘炒白菜，柳影的视线从桌上移到杨紫秋的脸上，想谢她帮忙找到外公，刚想张口就被她略带严肃的语气打断了：“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腿又疼了？”

她说完就朝柳影伸手欲摸他的额头，他不满地往旁边偏过头说：“没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更何况对疾病敏感的杨紫秋，她心里知道柳影不待见她，也就不多过问了，坐下来继续吃她剩下的半碗米饭。

老人家的牙口不好，吃不了生硬的食物，这盘鱼肉应该是柔软鲜美的，外公细口慢嚼吃得津津有味。平常外公吃鱼的时候，柳影都会把鱼刺剔掉，以防外公被鱼刺卡住，但此刻柳影的双手一直在桌底下发抖，他不敢把手拿出来。像是听到了柳影的心声，杨紫秋挑了一块没刺的鱼肚子放进外公的碗里，体贴入微的她根本不需要别人多说一句话，她知道如何照顾老人。

柳影曾倔强地认为他可以照顾好外公，并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但在现实面前逞强毫无意义。他默默看着吃饭的杨紫秋，今天又欠她一次人情。

杨紫秋吃完最后一口饭，想打破桌面上可怕的安静，抬头问柳影：“你饿不饿？要不也吃点？”

“不饿。”柳影扶起拐杖准备站起来去结账。

“我已经结过账了。”杨紫秋抢先一步说。

柳影诧异地坐了回来，怀疑她是不是在他大脑里植入了监视器，他问她：“多少钱？”

杨紫秋微笑着讲：“没多少钱，你不用给我，就当我请你外公吃的吧，况且你外公吃的还没我多呢。”

她的善意让柳影很难堪，非亲非故她为何要帮他？莫名有种恐惧萦绕在他心头，他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那种慷慨无私、助人为乐的人，至少在他的生命里还没遇见过。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和原因的，而柳影猜不透杨紫秋，这就是他抗拒她的原因。

而杨紫秋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看到需要帮助的人就会伸出善意之手，她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她看柳影的眼神多半带着怜悯，通过外公走失这件事，她推测出他家里应该没其他人了，如此一想，那他岂不是孤儿？她很想问下他的生活情况，毫不介意为他提供更多的帮助，但她心知他是个要强的孩子，反感她的“多管闲事”，就没有多问了。

见外公吃的差不多了，柳影就起身扶外公走，杨紫秋也跟着站起来想送他们回去，不过被柳影毅然拒绝了，他带着外公坐出租车逃似的离开，问也不问杨紫秋是否需要搭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