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民（2 / 2）

同时，有因为大灾变的缘故，天地间无处不飘荡着劫灰，大肆改变了地形地势，导致恶劣的环境地貌层出不穷，又有种种被劫灰侵蚀后的渊兽与灾种出没，故而，一旦离开城邦，便有无数生死危机潜伏环伺。

仅仅以大城邦‘提尔那克’与最近的城邦‘里纳’为例，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超过500公里，两城所处的地域被称作“游荡原野”，这片偌大的荒野中，以灾种‘游荡者之魂’最为凶险。

荒野上，一条长龙慢行。粗略看去，这条队伍足有上百人，只是各个都面黄肌瘦，憔悴不堪，他们似乎已经经历过漫长的艰险跋涉，眼眸中都带着麻木绝望的灰翳。

好似一阵风来，他们便会难以支撑地倒下。

然后…再难爬起。

“爷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里纳啊。”队伍的尾端，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女小声问道。

她的手中捧着一块粗糙的黑面包，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干涩的口感噎得她满脸通红，却舍不得喝一口水把面包咽下。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回家，她必须节约每一点食物，爷爷生了大病，自己绝对不能再让他操心了。

少女海蓝色的眼眸中，好似闪动着倔强的光芒，她相信，就像爷爷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女的身旁，是一名拄着枯树枝作为拐杖的老头，浑身皮包骨头，腰弯得厉害，眼中似乎罩着一层灰暗的乌云，行走间，两腿打战，整个人都透着绝望的灰白色调。

好似，这整个队伍的缩影。听到少女的询问，老头竭力挤出一个笑容，干瘪的手掌摸了摸少女乱蓬蓬的褐色长发，安慰道：“快了，就快到了，等到了里纳，爷爷就请小丽莎吃好吃的…”

“真的么爷爷？！”少女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我要吃4条荞麦面包！不，5条！”

“好好好，吃5条…”看着少女雀跃期盼的样子，老头忍不住笑了，那张沟壑遍布的老脸上，深深的苦涩似乎都在淡去。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弓下了腰，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喉中发出拉破风箱一般的粗重喘息。

“爷爷！”少女一声惊呼，赶忙掏出水囊，先前舍不得喝的弥足珍贵的水，此时却宛如不要钱般给爷爷大口喝下。

那张巴掌大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心疼，只有深深的担忧。

“丽莎…”老头艰难地摆着手掌，但这个动作好似耗费了他全身的气力，他止不住地喘气。身后陡然有一股推力传来，本就病弱的老头哪里经得住这一推？踉跄向前走了两步，“扑通”倒地。

干瘦的身躯倒下，却宛如一片羽毛落地，没有激起地面上的半点尘土。

少女瞳孔一缩，手中的黑面包不由自主地落到地上。一道黑影如野狗扑食般猛地扑到地上，双手将那块黑面包狠狠地嘴里塞去，甚至连粘在上面的泥土都一并咽下。

“你干嘛？！”少女扶住老头的身体，对着那男人怒目而视。

爷爷好不容易省下的口粮就这么被人抢走，少女的眼眶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

“爷爷，对不起…”

看着那男人狼吞虎咽的模样，没有人会怀疑这种饿疯了的人究竟会不会吃人。

少女纵然身体颤抖，却仍然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爷爷面前，对那男人大声喊道：“你赔我面包！”

背对着少女丽莎的男人转过身来，抬起头，少女忽然愣住——

在他的双眼中，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球，血丝缕缕蠕动。

他没有瞳孔。

男人缓缓咧开嘴。

牙龈森白，牙床血红。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