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拂成魔(1 / 1)

陵花城城外,这天刘进照例背着竹篓入山采药,他刚到山脚,突然被树后窜出来的二人挡住了去路。这二人年约二十,正是近年来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弑魂双刚。此二人本是兄弟,老大唤作夺命巨斧杜金刚,老二唤作闪电金钩杜银刚。刘进看见兄弟二人,立马惊问:“你们是谁?”杜金刚:“听说你就是飞镖杀猛虎的刘进?”刘进:“这都是谣言,我一个农夫,哪里有那本领。”杜银刚:“少废话,看你那怂样,哪里可能用飞镖射虎。”刘进慌忙点头:“是,是,这些都是谣传,我已经向刘城主讲了实话,那虎确实非我所杀。”杜金刚:“你可听说过,弑魂双刚?”刘进虽未涉足江湖,可是杀人如麻的弑魂双刚他也是有所耳闻,刘进闻言立马跪倒在地:“哎呀呀,原来是二位小爷呀,你们的大名,小的如雷贯耳。”杜金刚:“还算你有点见识,既然你知道我们,想必你也识得我们的手段。”刘进岂能不知,近年江湖上出了两个嗜血冷酷的杀手兄弟,他们二人武功高强且手段残忍,被杀之人往往是先被杜银刚的铁钩生拽过来,接着惨遭杜金刚的巨斧横尸两半,弑魂双刚甚至会平白无故地乱杀无辜,从而扬名立威。刘进止不住地磕头:“二位小爷,有事请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唯二位爷爷马首是瞻。”杜金刚:“废话少说,我问你,元无极在哪里?”刘进:“元无极在哪里?小的确实不知道啊。”杜金刚:“看样子,你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的。”刘进:“二位小爷,近些天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来问我这个问题,可是小的是属实不知道啊。”杜银刚一把拽住刘进的衣领:“混账,元无极助你虎口脱生,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杜金刚:“英雄序排名第一的元无极,竟然也和我们一样是一个杀手,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再问你一遍,他到底在哪?”刘进:“二位小爷,小的确实不知啊,真的不知道啊……”杜银刚邪魅一笑:“呵呵,那好,刘进,你说说,我们兄弟俩与元无极相比,谁的名气更大,谁的武功更高呢?”刘进惊恐地看着二人,只能硬着头皮吹嘘着:“二位小爷,当然是您二位更胜一筹,二位这么年轻便名声大噪,那元无极怎么可以与您二位相提并论呢。”杜金刚:“好,好,算你会说话。”杜银刚松开刘进的衣领说:“就凭你会说话,那么恭喜你,暂时捡回一条命。”杜金刚:“起来,带我们去找元无极。”刘进不敢起身:“小的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元无极在哪里,何况我真的没见过什么元无极啊,你们真的是找错人了……”刘进话还没说完,弑魂双刚对视一眼后,杜金刚手起斧落便结果了刘进的性命。杜金刚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刘进说:“浪费时间,看来,还得我们两个自己找。”杜银刚:“对,只要打败元无极,我们兄弟俩就立马扬名天下,到时候,我们再去找欧阳至这个老儿,让他重写编排英雄序。”兄弟二人说完,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夜里,柳拂躺在床上,曾经的一些过往片段回荡在柳拂的脑海。

七年前芠州,武林盟主欧阳至将柳拂引荐给芠州刺史杨瑞。一间密室内,杨瑞对柳拂诉求:“朱温篡国,李唐天下不复存在。可怜李唐皇嗣三人还藏匿在本官府邸,此事已经被奸人泄露,他们派了高手准备夜袭我府,我尚不能自保,但我死不足惜,还望女侠能看在欧阳盟主和江湖大义的份上,一定要保全李唐血脉。”柳拂问:“杨大人想要我怎么做?”杨瑞:“柳姑娘可知道,欧阳盟主作英雄序时,遗漏了一个极其重要之人。”柳拂问:“何人?”杨瑞反问:“难道你不曾听说,九方出,众生灭?”柳拂:“九方道人?难道最近沸沸扬扬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杨瑞:“不瞒柳姑娘,御风身受重伤,正是拜他所赐。梁朝所派其余杀手,我想,有欧阳盟主与南宫帮主等人在,都不在话下,只是这九方道人,唉……”柳拂:“杨大人,这九方道人连御风都不是对手,我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杨瑞:“不然,万物相生相克,九方道人功夫虽出神入化,但其已然苍老,恐只有夜幕暗器才可趁他毫无防备之时一击制敌。放眼当今天下,也只有元无极的无极十字镖与姑娘你的天娇玉针才有胜算,只是……”柳拂:“只是什么?”杨瑞:“不瞒姑娘,九方道人二十年前就已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重出江湖竟然甘为梁朝卖命,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只是……不论你与元无极谁去,恐怕都会九死一生。”柳拂双手抱拳:“既然如此,我与无极都实难从命。”柳拂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杨瑞:“等等,柳姑娘,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单独见你吗?”柳拂回头:“大人请明示。”杨瑞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这封信,是淮王亲笔所书,他要我配合元无极力除九方道人。我想,元无极同样也收到了淮王的书信。”柳拂:“淮王?”杨瑞:“众所周知,当年,元无极年幼时流落街头,就是被淮王所救。元无极重情重义,我想,纵然淮王让元无极去死,元无极也一定会义无反顾。”柳拂沉思片刻:“杨大人,你说了这么多,我大概也明白了。”杨瑞:“中伯山之战,元无极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更何况元无极是英雄序所排的天下第一,只有他在,才不至于武林大乱而自相残杀,也只有他才能稳住各方江湖势力,一致对外……”柳拂:“别说了,既是如此,我心甘情愿代无极去死。”杨瑞俯首施礼:“柳姑娘果然是一点就通的女中豪杰,明日我假装愿意献出李唐子嗣,约九方晚上在府中庭院见面。只要姑娘到时能趁其不备,使出全力的天娇玉针绝技,也许姑娘不但能诛杀九方,说不定还能毫发无伤。”柳拂:“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无极知道。”杨瑞:“这个自然。”

次日,磐石山间,元无极带着柳拂漫步在山间绿地。柳拂看着远处的溪水果林,不禁面露喜悦,柳拂问:“无极,你说,假如整个世上只有你我二人会是怎样?”元无极:“怎么可能只有我们两个?”柳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没有世间的杀戮纷争,假如没有任何他人与琐事。”元无极:“那也不可能啊。”柳拂:“是啊,天下之大,却没有属于我们的一个世外桃源。”元无极:“柳拂,等度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远离人海,远离江湖,找寻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但是,即使有那样的一个地方,也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柳拂:“到时候,我们男耕女织,放牧采摘,两个人就足够了。”元无极:“那也绝对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人。”柳拂:“为什么呀?”元无极:“你好傻?难道,我们不会生儿育女,两个人多寂寞啊。”柳拂闻言害羞地低头笑着。一块青石之上,柳拂依偎在元无极的肩膀上,元无极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绝伦的翡翠香囊递给柳拂,柳拂接过香囊边看边闻:“好香,好漂亮。”元无极:“这是我用重金所换的翡翠香囊,送给你。”柳拂:“我好喜欢,你怎么想起送我这个?”元无极:“我们两被世人称作鸳鸯流刺,难免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我送你这个,是希望你以后能少开杀戮,多积善德。”柳拂:“无极,你不是说过,我们所杀之人,非奸即盗,都不是些什么好人吗?”元无极站起身来:“话虽如此,可是,普天万物,生灵平等,我们也没有权力一味地去剥夺他人的生死,更何况……”柳拂也起身:“更何况什么?”元无极笑了笑:“呵呵,没什么。我希望你此生能远离无妄之灾,能坚强怀柔的活着。”柳拂看着元无极,她从头上摘下娘亲所留的发钗并递给了元无极,柳拂:“这个送你。”元无极拿着发钗问:“为什么把你的发钗给我。”柳拂:“我爹娘走的早,这么多年了,只有这个发钗跟随我。我希望不论何时何地,你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我。再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元无极:“额,我一个男儿身,随身带着一个女人发叉,不合适吧。”柳拂看着元无极,眼圈泛红:“无极,你送我的香囊,是为了掩盖我身上的杀气。而我送你发钗,却是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的存在。”元无极伸手抚摸着柳拂的脸庞问:“你怎么了?都快要哭了。”柳拂赶紧伸手擦拭着眼角,然后笑着:“呵呵,我怎么会好端端的流泪呢,再说,我现在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送你,你就拿着吧。”二人又坐在青石之上,久久不愿离去,落日余晖,柳拂依偎在元无极的肩头看着晚霞,而元无极此刻也是面目悲怆。

深夜,杨瑞庭院端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之人,此人正是元无极。风高月黑,寂夜遮星。许久,一个身影闪现而来,元无极耳闻异声,顿时警觉,他手中的十字镖也蓄势待发。就在身形闪显之时,元无极突然发现飞影正是柳拂,元无极赶忙收住飞镖,正待出声之时,柳拂的天娇玉针已然刺中了他的胸膛。就在柳拂飞身落地之时,黑衣蒙面的元无极也应声倒地。顿时,南宫暗与欧阳至带着一众埋伏的高手纷纷涌现,接着,杨瑞也率领侍卫点着火把前来。杨瑞走到柳拂面前夸赞着:“天娇玉针,果然名不虚传,柳姑娘,佩服,佩服啊。”南宫暗走到元无极的身边蹲下身来:“九方道人,我倒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当南宫暗揭开元无极的面纱后,不禁大吃一惊:“元无极?怎么会是元无极。”众人闻言纷纷上前查看,大家七嘴八舌。唏嘘不已。柳拂听闻后,她失控无助地拨开众人:“闪开,让开。”众人闻言纷纷退开,当柳拂走到元无极跟前后,她扑腾跪在元无极的身旁,柳拂怀抱着元无极,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杨瑞赶紧上前解释:“柳姑娘,实在抱歉,你说这事弄的,是不是元无极瞒着我们想独自应战九方道人?而九方道人却没有来……”欧阳至:“杨大人,咱们怎么这么糊涂啊……”南宫暗:“这黑衣蒙面的人竟然是元无极,这怎么可能?”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不休。只听突然柳拂失声大喊:“滚,都给我滚,你们全部给我滚……”柳拂泣不成声,她看着元无极冰凉的脸庞,突然间悲伤过度而昏厥过去……

种种回忆浮现在柳拂眼前,柳拂睡卧难安,眼泪再一次地滑出眼角。柳拂手中紧握着那枚无极十字镖和翡翠香囊,心中默念:无极,无极,你在哪里啊?

这日,冰霜寒枪罗中带着南宫帮六名帮中弟子策马疾驰在前往陵花城的路上。正当众人刚路过一处拐角之时,只见前面赫然一人横马挡住去路。罗中等人走近一看,原来此人正是九天神鞭南宫诺。罗中急忙与六名属下下马行礼,罗中问:“小姐,怎么是你?”其余帮众:“拜见小姐。”南宫诺也跳下马来:“罗堂主,你们这是要去哪?”罗中回:“小姐,我们是奉了帮主之命,前往陵花城办事。”南宫诺:“哦,是去寻找元无极对吗?”罗中:“这……”南宫诺:“算我一个,咱们一同出发。”罗中为难:“小姐,这恐怕不行,小姐你私自离开南宫帮,要是让帮主知道了,定然受到责罚,小姐,你还是请回吧。”罗中说着回头对属下吩咐:“你们两个护送小姐回去。”两名帮中弟子应声走上前来:“小姐,请上马。”南宫诺:“好,罗中,有你的,既然你不肯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陵花城。”南宫诺说罢,就要转身上马,罗中急忙挡在南宫诺的面前:“小姐,求你别为难属下了,您还是回去吧。”南宫诺:“哼,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你还敢挡路?”罗中:“小姐是千金之躯,江湖凶险,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帮主交代呢,小姐您还是请回吧。”罗中说着又对刚才的两名属下示意一下,两名属下也上前挡在南宫诺的面前,两名手下异口同声:“小姐,请跟我们回去。”南宫诺:“滚开。”南宫诺话音刚落,就突然出掌,瞬间将两名属下震出数米开外。罗中:“小姐,你……”南宫诺翻身上马:“罗中,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带不带我去?”罗中沉思一会,无奈说:“好吧小姐,但是路上你必须要听我的话,不可鲁莽行事,坏了帮主的计划。”南宫诺笑着:“放心吧,罗大堂主。”几人上马朝着陵花城方向继续西行。

南宫帮帮内,这天南宫诺的贴身丫鬟玉儿被人南宫暗派人叫了过来。玉儿进门行礼:“奴婢玉儿参见帮主。”南宫暗生气:“玉儿,你好大的胆子,小姐离开了帮中,你怎么不向我禀报?”玉儿连忙下跪哭诉:“帮主明察,是小姐不让我说的啊。”南宫暗:“混账,小姐让你不说,难道你就敢隐瞒不报?”玉儿:“帮主,你也知道的小姐的脾气,小姐的话,奴婢不敢不听啊。”南宫暗:“狡辩,你从小就在帮内伺候小姐,难道你不知道整个南宫帮谁最大吗?”玉儿:“奴婢知错了,求帮主开恩啊。”南宫暗对着门外喊道:“来人。”顿时两名帮中弟子走了进来,南宫暗命令:“将玉儿赶出帮去,小姐要是找不回来,你也就别回来了。”玉儿:“帮主,玉儿知错了,帮主……”尽管玉儿求饶,但是还是被南宫暗的两名属下轰出了南宫帮。

陵花城的最西边,有一个董家庄,这个董家庄是后梁的一个边陲重镇。由于董家庄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这里打造兵器的行业十分盛行。董家庄的西关,有一家偏小一点的龙记铁匠铺,掌柜名叫龙辰,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铁匠。这天清早,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来到了龙记铁匠铺,此女正是柔水冰刃贺昔然,贺昔然在英雄序排名第七,贺昔然轻功绝伦,善使一把轻柔软剑,此剑虽纤细柔软,却锋利无比,平时贺昔然就将佩剑束于腰间。贺昔然虽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总是面若冰霜、清高冷艳,故江湖人称柔水冰刃。

贺昔然走进龙记铁匠铺,龙辰正与一个伙计淬炼一把钢刀。龙辰看到贺昔然忙说:“贺女侠,我这马上就好,您稍等下。”少时,龙辰忙完手中的活,然后对着伙计吩咐:“二洮,你把昨天打好的两把菜刀拿到东来客栈去。”名叫二洮的伙计应声便拿着菜刀出了门。二洮走后,龙辰走到门口,看四下无人后,就将店门关上,龙辰走到贺昔然面前问:“贺女侠,还是要打十字镖吗?”贺昔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无极十字镖说:“嗯,老样子,再打十枚。”龙辰接过十字镖,连连点头。贺昔然:“那行,龙掌柜,我就不打扰了。”贺昔然说罢就转身离开,正当贺昔然快要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嘱咐:“龙掌柜,记住我的话,除了你,这事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龙辰连连点头,却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您都千叮万嘱了几百遍了,我早就知道了,您放心好了。”贺昔然:“那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贺昔然说着就转身离开。

贺昔然离开铁匠铺后,又到街上打了两壶老酒,最后回到了董家庄的一户偏僻的住所。这住所之所以说偏僻,是因为院房建在一处山脚之下,与大路还有三五里地,这里平时很少有人前来。贺昔然打开院门,发现元无极睡熟在院中木条长凳之上,贺昔然悄声走过去,将酒壶打开放在元无极的鼻子前,元无极顿时感觉一股淳香的酒气迎面而来,元无极立马起身,将酒壶接了过来并说:“好酒,这酒有魂。”元无极说罢,就迫不及待地畅饮几口。贺昔然坐在旁边笑说:“还天下第一呢,有人进来,都没有一点警觉。”元无极将酒壶放在石桌之上念道:“山间荒野处,安能有生客。独影照年岁,一人饮酒醉。”贺昔然:“好,好,你就继续醉吧。”贺昔然说着,起身准备回屋。元无极忽然开问:“你买酒怎么去了这么久?害我等的都睡着了。”贺昔然:“我看你的十字镖所剩不多了,又去龙记那给你打了十枚。”元无极闻言站起身来,他脸色也有点阴沉:“昔然,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再去街上打飞镖了,万一走漏风声,会给人家龙记带来杀身之祸的。”贺昔然:“我也是看你的飞镖快要用光了,才想着再去打几枚而已。”元无极:“除了偶尔去深山打猎,你见我几时再用过它。就算我真的需要,我不会自己动手打造?你这样早晚会害了人家的。这些年,我偏安一隅,是为了躲避江湖上的恩怨,是为了忘掉我的过去,甚至忘掉我的功夫。”贺昔然:“你也不要总是这么想,前些日子,你不是还用飞镖杀虎救人了吗?你的武功,你的飞镖,是江湖上多少高手梦寐以求的成就,就算我们一辈子不再杀人了,可是至少还可以自保啊。”元无极:“别说了,反正以后不许再去龙记,我再也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存在,我要让世人彻彻底底的忘记我。”贺昔然冷笑:“哼,恐怕你真正想忘掉却又忘不掉的还是柳拂吧。”元无极闻言心中一颤,他将桌上的酒壶摔在地上吼道:“住嘴,住嘴,你给我住嘴,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我的面前再提起这两个字。”元无极说完,转身向院外走去,这时,贺昔然一个飞身挡在元无极的面前,贺昔然悲愤不已:“这几年,你不去找她,是因为你知道她已经出家为尼,倘若她嫁给了御风,你还能这么潇洒的隐居于此吗,我想,你早就已崩溃了……”元无极:“不要再说了。”贺昔然流泪继续:“我为什么不说,这些年以来,我陪着你隐姓埋名,陪着你堕落消失,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对自己的折磨,对柳拂的遗忘,到头来,真正伤害的人却是我。”元无极:“好,你可以离开,可以走,我从头到尾,有没有纠缠过你?”贺昔然哭泣:“元无极,你还是人吗?我七年前救了你的命,不求你的回报,至少你也不能这么伤害我。”元无极:“对,我不是人,当初你救了我的命,我现在就当面还给你。”元无极话音刚落,他的袖口就滑落出一枚无极十字镖,贺昔然见状,她拼命地环抱住元无极的双臂并哭求着:“无极,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元无极看着泪流满面的贺昔然,可他的内心却始终未曾忘记过柳拂,元无极自知愧对贺昔然,他将十字镖扔在脚下,也缓缓地将贺昔然揽入怀中。

入夜,芠州节度使府内戒备森严,只见一个蒙面飞影掠过院墙,飞檐走壁于各个屋顶之间。来人正是天娇玉针柳拂,柳拂避开众多府内侍卫,她藏于屋顶,俯看着院中的情况。这时,一丫鬟从一间屋子走了出来,当丫鬟走近柳拂时,柳拂飞身跳到丫鬟身后并挟持住丫鬟。丫鬟大惊刚准备呼救,可是嘴巴却被柳拂紧紧捂住。柳拂:“你要敢喊,我就杀了你。”丫鬟一听来人是个女子,才稍微放下心来并点点头。柳拂松开手问:“杨瑞在哪个房间?”丫鬟:“大人在书房。”柳拂继续问:“书房在哪?”丫鬟:“左转第一间就是。”丫鬟刚说完,柳拂随即抬手将其打晕。柳拂静步来到书房门口,只见里面依然是灯火通明,柳拂用手指轻轻戳开窗户纸,只见杨瑞坐在书桌前,正独自一人临摹着颜真卿的书法。柳拂见四下无人,她堂而皇之地推开了房门。杨瑞听见门响,他头也没抬便说:“燕儿,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写完了。”柳拂也没应声,她慢慢走近杨瑞。杨瑞见无人应答,才抬起头,只见一个蒙面人赫然站在他的面前,杨瑞大惊:“你是谁?”柳拂:“杨大人,奉劝你最好不要大声,引来了侍卫,是对你没有好处的。”杨瑞闻言才稍微平静下来:“姑娘你到底是谁?”柳拂拉下面纱,杨瑞见状更加吃惊不已:“柳姑娘……”柳拂看着桌面上的字帖说:“颜真卿的字,杨大人好兴致啊。”杨瑞起身:“哦,柳姑娘果然是文武全才,不错,这正是颜真卿的庐陵集,而且是他的手本真迹。”柳拂:“真迹?杨大人已经升任节度使,看来杨大人果然是权势滔天、官运亨通。”杨瑞岔开话题:“听说,柳姑娘不是在西海庵潜心修行吗?今日怎么得空来到芠州?”柳拂:“我是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杨瑞走近柳拂:“既然如此,那柳姑娘请坐,我吩咐下人上茶。”杨瑞刚准备喊人,柳拂打断:“不必了,既然我一人深夜到此,肯定是不会和其他人见面的。”杨瑞伸手:“那柳姑娘你请坐。”柳拂:“不用,杨大人,长话短说。当年我误杀无极,可是七年了,江湖上怎么再也没听到过什么九方道人?”杨瑞:“这……”柳拂:“七年前,杨大人手持淮王的来信,可是最近我正好去过淮南,淮王已然在八年前就已经病逝了。”柳拂看着杨瑞,杨瑞低着头不发一声,柳拂追问:“杨大人,难道这些,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杨瑞支支吾吾:“我……这……”柳拂看着杨瑞满脸通红,她不禁怒上心头:“当年,我与无极本打算要退出江湖,你却设计陷害,致使我亲手杀了无极。你说,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杨瑞知道柳拂的本领,吓得不敢言声。柳拂:“要不是你,如今我早和无极归隐山林了。都是你,害我亲手失去了无极。”杨瑞不安地看着柳拂说:“柳姑娘,我……听说元无极还活着,你……你要去寻寻,说不定……”柳拂:“人海茫茫,我去哪里找?何况当年我亲手杀了他,他怎么还会原谅我?我也怎么有脸去找他呢?”柳拂说着说着,愈发暴怒:“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失去了无极。你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练字?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杨瑞吓得急忙摆手大叫:“不,不,不是我,是欧阳至,是他让我这么干的,不关我的事啊……”杨瑞的叫声,顿时引来五个手持佩刀的侍卫。侍卫们刚冲了进来,柳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五枚飞针,这天娇玉针果然厉害,针针皆中五人的喉咙,五人还未来得及出声,便都应声倒地。杨瑞见状,他立马下跪求饶:“柳姑娘饶命啊,真不关我的事,都是欧阳盟主让我这么干的,饶命啊柳姑娘……”柳姑娘走到门口,她将侍卫尸旁的一把佩刀踢到杨瑞面前。柳拂:“念你为官还算清明,我不杀你,你自尽吧。”杨瑞不断磕头:“柳姑娘饶命呀,下官当年听信他人的唆使,才……”柳拂:“住嘴,你害的我,失去了无极,害的我亲手将无极……”杨瑞:“真的是欧阳至的指使,还望柳姑娘明察。”柳拂怒止:“别说了。”杨瑞吓得再也不敢出声,柳拂:“杨瑞,你不肯动手,难道非要我出手?”杨瑞看见柳拂已经目露杀意,他自知凭府中的侍卫也断然奈何不了英雄序排名第三的天娇玉针柳拂。杨瑞捡起刀,慢慢站起身。杨瑞:“此事与我家小无关,还望柳姑娘切莫祸及他人。”柳拂:“冤有头,债有主,这个自然,上路吧,杨大人。”杨瑞请求:“人之将死,能容我和家人告个别吗?”柳拂:“你害的无极永远离开了我,你容我们告个别了吗?”杨瑞闻言,只能默默地将刀架了在自己的脖子上。柳拂见状,闭上了眼。只听一声血溅,杨瑞倒在了血泊之中。

天下宫阁东厢殿内,御风正侧卧榻上闭目听琴,弹琴之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纤手指音赵馨儿。赵馨儿不仅婀娜多姿,一手抚琴天音也是名满江湖,是乱世出名的绝代佳人。赵馨儿手如柔荑,眼生魅影,让无数男人神魂颠倒。赵馨儿边抚琴边抬头看着御风,御风则闭眼赏音,从未睁开过眼睛。这时,天下宫阁的右护法,石破惊鸿蒙天走了进来。赵馨儿见蒙天进来,便停下了手中的琴声。琴声戛然而止,御风睁开了眼睛,御风问:“什么事?”蒙天双手行礼回道:“尊主,柳拂她……”蒙天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赵馨儿。御风一听是柳拂,立马坐起身来:“馨儿,你先回屋歇着吧。”赵馨儿闻言,也站了起来:“那你们谈,我就不打扰了。”赵馨儿走后,蒙天继续说:“芠州节度使杨瑞已死,是被柳拂所逼自尽的。”御风沉思片刻:“柳拂呀,柳拂,你终于是坐不住了。”蒙天担心说:“如此看来,欧阳盟主也恐怕是凶多吉少。”御风闻言立马起身:“走,去欧阳山庄。”

这日,柳拂策马来到了欧阳山庄,欧阳山庄正是中原武林盟主义君欧阳至的所在之地。欧阳山庄依山傍水,虽不及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倒也有公侯相府般的恢宏雄伟。柳拂一袭红装胡帽,宛如古风仙境中走出来的典雅圣女。柳拂抬头看着山庄匾额之上巨大的“欧阳”二字后,她跳下马来。这时,欧阳山庄的两个属下走了过来,属下一:“你是何人?”柳拂:“欧阳至可在?”属下二:“大胆,盟主的名讳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柳拂也不想与二人纠缠,她径直朝着山庄台阶走去。两个属下见状,立马拔刀挡住了去路,属下一:“再敢上前,休怪我们刀下无情。”柳拂停下脚步:“好,我不进去也行,那你们就把欧阳至给我喊出来。”属下二:“口出狂言。”两个属下挥刀砍向柳拂,柳拂一个飞身落下台阶。两名属下随即也飞身再度砍来,柳拂一个旋转躲开朴刀的攻击,顺势再夺刀将二人掌击打倒。这时,欧阳山庄里冲出一群山庄弟子,领头的正是欧阳至的公子铁面侠候欧阳鹏,只见欧阳鹏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欧阳鹏上前便问:“你是何人?竟然敢来欧阳山庄撒野。”柳拂反问:“你又是谁?”欧阳鹏还未应答,旁边一山庄弟子抢言:“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少庄主铁面侠候欧阳鹏都不认识?”柳拂:“哦,原来你就是欧阳老贼的儿子?怪不得如此嚣张。”欧阳鹏大怒:“我看你真是骊龙颌下取明珠,找死来的。”欧阳鹏话音刚落,山庄众弟子便全部挥刀朝着柳拂径直袭来。柳拂挥动衣袖左闪右避,她身轻如燕,腿掌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倒地。不一会儿,众弟子便被打得东倒西歪。欧阳鹏拔出佩剑腾空而起刺来,柳拂见状一个飞身后翻躲开,欧阳鹏挥剑飞身追来,二人激战在一起。十几个回合下来,二人难分胜负,欧阳鹏一个腾空旋转,挥剑对着柳拂便是一招飞流直下,顿时强大的剑气直逼柳拂而来,柳拂半卧急速抽身,接着凌空反脚将欧阳鹏踹倒在地。柳拂嘲讽:“欧阳老贼的儿子,也不过如此。”欧阳山庄的弟子们慌忙上前将欧阳鹏扶了起来,欧阳鹏恼羞成怒,他甩开众人,对山庄内大喝:“来人。”顿时,从山庄内又冲出一群黑衣箭队,他们一字排开,单膝着地对着柳拂便是拉弓搭箭。柳拂:“我并不想伤及无辜,你们赶紧让欧阳至滚出来。”欧阳鹏:“混账,我不管你是谁,今天我非要让你死无葬生之地。”欧阳鹏说罢就对着黑衣箭队下令:“放箭。”顿时,乱箭齐飞,柳拂只能挥动衣袖飞身后退躲避,霎那间,箭如雨下直奔柳拂密集袭来,柳拂连连几个飞身空翻躲避。突然,柳拂的连衣胡帽不慎掉落,顿时柳拂露出那不足半尺的秀然短发。欧阳鹏见状一挥手,众人也随即停止了射箭,欧阳鹏大笑:“呀,哈哈……看你长得如此漂亮,怎么头发却这般短,是不是从小脱发,留不了长发啊?”欧阳鹏旁边一弟子也迎合笑着:“少庄主,怪不得这姑娘疯疯癫癫的,原来长不了头发,哈哈……”另一弟子也嘲笑:“是啊少庄主,头发长不长,必然是脑袋里出了什么问题。”欧阳鹏:“看你那不伦不类的样子,尼姑不像尼姑,女人不像女人的,还竟然敢跑到欧阳山庄来撒野。”欧阳鹏说罢与众弟子们放声大笑起来,柳拂戴好帽子,伸出右手露出一排锋利玉针,柳拂怒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欧阳鹏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天娇玉针?你是天娇玉针柳拂?”柳拂:“你现在才知道,恐怕是为时太晚了。”正当柳拂准备使出天娇玉针之时,突然众人听道一声急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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