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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嘉沉沉叹了口气,也没有对金老头的选择发表什么意见。
金耀德只是个普通人,他勤勤恳恳工作,抠抠索索存钱,一辈子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又踏实,他已经认准了这样的踏实能带给自己安稳。所以,当一个选择错误导致他满盘皆输的时候,他才会一头钻进牛角尖里,不能也不想出来。
他几十年坚持的安稳的世界一朝倾覆,又不知道该如何重建它,无奈之中他只能找到当初那个让自己的世界改变的坐标——那个疗养院,仿佛只要抓住了这个才能给自己的世界找准方向。
他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一个说法。
“那您为什么又要躲着我们呢?”赵小溪忍不住问道。
金老头嘟囔着:“我以为你们是那些要让我回去住的人……”
金老头也不是一开始就住在这的。
国家对这批没有子女的受骗老人非常重视,不但安排了公办养老院的床位,还会定期回访看他们生活如何。当年金老头跑出来住在这种地方,搞得当地社区是一阵人仰马翻,从下到上一个个出马劝他回去。可金老头脾气犟得跟头牛一样,跟这些劝说的人斗智斗勇躲猫猫,不但在楼里设下多重机关暗道,还不惜把自己的菜地挪到了更远的地方,伪装成这里没人的假象,最后还是胜过一筹留了下来。
赵小溪听得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可时清嘉听着听着,却从中捕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您一直住在这里,是有什么诉求吗?”时清嘉问道。
金耀德说,他要在这里等那些骗子回来,可他只是固执,又不是傻,肯定是知道哪怕骗子们出狱也不会回到这片废墟的。就如同钉子户对抗拆迁是为了争取更多利益一样,金耀德肯定也是有什么要求,才会一次次回到这里。
“我要让那些骗子统统坐牢!” 金耀德声嘶力竭地吼道,“那些主犯被抓进去了,可那个中介可还没进去呢!就是他骗了我们的房子,我要他也付出代价!”
时清嘉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看过的这个案子的卷宗,当时那起案子算得上是全国第一起大型的养老诈骗案,因为没有先例,很多量刑标准都有些模糊,一共四名主犯,各自判了十年到二十年不等,剩下的人员因为是从犯或者边缘人员,网上公开的卷宗却是没有记载得很清楚。
“那个中介判得太轻了?”赵小溪猜测。
“他跑了!跑了啊!!” 金耀德脸色都有些涨紫,两行热泪不由自主从凹陷的眼眶里流下来,“他当时听到风声就跑了。他没固定工作,也没回老家,警察就没抓到他,我一直去问他抓到了没,可就在五年前,他们跟我说那个人的案子过了追诉期了!就不管了!!凭什么???”
时清嘉这下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