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1 / 2)

深夜的静电声中,一丝凄凉的哭声悄悄织入唐宁的耳膜。笔尖停留在纸上的一刻,他尚不确定那是幻听还是真实。身为一名灵异小说作家,他的日常就是和夜色以及无数想象中的灵异事件为伴。然而这次的哭声却有些异常,它不像往常虚构的角色那样,轻易被他绮罗生辉的句子所召唤或驱散。

房间内唯有他的桌灯发出柔和光晕,打破了深沉的黑暗。墙角的时钟滴答作响,分针指向夜深人静的三点整。唐宁抬起头,凝望着漆黑的窗外,试图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夜色中寻觅声音的源头。

他的书房被珍贵的藏书及手稿所环绕,摆放整齐的货架上,小说人物们静静地居住着,仿佛他们也在默默聆听那诡异的声音。唐宁走向窗边,慢慢推开,冷风带着湿气窜入屋内,却未带来任何线索。

哭声再次响起,清晰且撕心裂肺,带着一种让人痛彻心扉的绝望。这次,声音更为明显,而且似乎就在他的住所附近。唐宁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虑,他拿起外套和手电筒,决定究其究竟。

锁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他轻手轻脚地沿着低矮的院墙行进,声音的指引下,他蹑手蹑脚地走向了后院,那里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木和古老的小花园。草丛间,一些未名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好像知道了某些秘密一般。

唐宁慢慢接近,声音越发高亢,几乎能分辨出他背后那丝人类痛苦的悲泣。他不是没有想过逃避,但作为一名创作灵异小说的作家,他知道,这其中蕴含着他无法拒绝的创作源泉,哪怕这揭晓代价是未知的恐惧。

“是谁?“唐宁试图大声问询,但他嘶哑的声音在夜中显得苍白无力。

哭声戛然而止,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唐宁能感觉到一股不详的气息正向他逼近。他的手电筒光束掠过一片茂密的丛林,然后是一条僻静的小径,直通一个忽隐忽现的老井。

老井看上去破旧而古老,仿佛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废弃了。井沿长满青苔,无风自动摇晃的水桶诉说着无声的衰败。唐宁默念着自保的咒语,缓缓地靠近。在井口弯下身,他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黑暗中,井水深邃恍如开启了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此时,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创作灵感,这个场景在他的小说脚本中会是绝佳的一段。但这冷硬的真实与文本上的描述截然不同,那份恐惧是浓墨般不可抹去的。

意外地,井下传来了细碎的声线,是断断续续的诉说和呢喃。唐宁将耳朵贴近冰冷的井沿,只听那声音带着恳求和哀伤:

“救我……归还……“

这些词语如同刀锋,一字一句地切割唐宁的意志。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能,他是这个哀嚎之魂所唯一的希望。他需要做点什么。

“我能帮你吗?你是谁?“他试图与井下的声音对话。

然而作为回应的,却是一阵更加刺耳的哭嚎。彷佛是回声,也像是另一个维度的苦痛之音,哀伤张扬又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唐宁摒息凝神,尝试分辨声音的来向。他放慢呼吸,耳边的哭声慢慢变得清晰。在那些声音幽幽地绕着回音,他似乎听见了呢喃的话语融合在一起,仿佛在诉说一个凄凉又痛苦的片段。

小时候的旧回忆忠实地闪现在他脑海;书写恐怖故事的职业生涯所遇过的每一个诡异现象,仿佛都在这一刻集结成一场盛大的幻觉狂欢。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寻找灵感那么简单,而是陷入了一个真实的,无法用笔墨描绘的深渊。

难以理解的哭声凌乱着唐宁的意识。陡然间,他的手电筒映照出井壁上的人影。不,不只一个。那些模糊不清的脸庞在光线的冷冽下显露出恐怖的亮相,他们的眼睛空洞而哀怨,嘴角带着不明的讥讽或是恳求。

唐宁瞬间的呼吸仿佛凝固,那些脸庞古老而熟悉,他曾在自己无数次起伏跌宕的故事中塑造过类似的面孔。但这一次,它们不再受限于纸上的文字,而是以一种无法言说的骇人姿态凸显在他的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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