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塔克拉玛干的雁阵 (十二)大漠留痕79(2 / 2)

“快,快点!大家快排好队,不然,磨蹭半天,落日就要没了!”王眉娥焦急地提醒大家,她也一样,差点看迷了。

“怎么排?”叽嘎急切地。

“我看,咱们滑到沙腰上去,从下往上拍,就能拍上沙包顶和天空了!”张克豪胸有成竹,“我说停,大家就一起停下来!”

于是,大家又高高兴兴地,又坐了一回滑梯。

“停!”到了沙包腰部,张克豪喊道,可还是有人控制不住,向下又窜出几米远才收住。

“来,咱们就在这条沙线上坐好,然后,再上去几步,每人在自己身后,写上自己的姓,咋样?”张克豪笑眯眯望着大家。

“太棒了!”“你小子,咋想出来的?!”

这片金色的沙包上,立刻从左到右,出现了一个个秀丽的、苍劲的、小学生的、歪歪扭扭的,总之,形形色色的十一个姓氏:何、陈、方(古丽取她母亲的姓)、王、林、张、金、白、简、康、蔡。

长脚想了想,小心地飞快再向上跑了一段,在沙包的脖颈上,从上到下,以手做笔,写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塔克拉玛干!然后,又从旁边飞快坐滑梯下来。

这时,剩下的落日,已像一牙淡红瓤的西瓜,贴在金色的沙毯上。

“快快快,太阳都快没了!”

“可谁来拍呀?”叽嘎犯愁地自言自语着,她知道,大家都不愿放过这不是千载难逢,也起码几年难逢的时刻。

“我来!跟你们在一起,我已经玩得很高兴了!而且,下一张,简文教来换我就行了!简文教,快教教我咋对焦距、镜头!”张克豪自告奋勇,挺身而出。

大家感激而又敬佩地,看看他。

简文教飞快地,手把手教着张克豪,调着光圈、焦距。

大家兴奋地,一字排开,在沙线上坐好。

张克豪架势十足地举起照相机,向下退了几步。

“能看到落日哇?”

“阿拉姓,能照上哇?”

“能能能,都能!你们这些丫头别啰嗦了!”张克豪笑道,“别乱说乱话啊!”

大家兴奋地咧嘴,等着那辉煌的一刹那。

张克豪的手指颤巍巍地,搭上快门。

突然,“嘎——嘎——嘎嘎——嘎——”,一阵微弱的啼鸣,从天边传来。

坐着的人们忘了自己的任务,不约而同,仰头一望,只见,一排人字形的黑色雁阵正掠过昏红的天空,嘎嘎叫着,向南飞去。

可就在这时,快门已经,“咔嚓”了一声!

大家回过神,见张克豪垂头丧气,蹲在沙地上。

“咋啦?”叽嘎提心吊胆地问。

“唉,你们一个个伸着头,跟一只只长脖雁似的,我反应来不及,按了快门!”张克豪沮丧道。

“那,天上的雁阵,南飞的大雁,进去没?”王眉娥问。

“进去了——”

“呀,美得来!张排长,你拍得太好了!”王眉娥兴奋地拍手道。

“真的?”张克豪不解。

“这样,更真实了!”长脚笑着点头。

“这样,更诗情画意了!”简新国补充。

“快看,你们快看,身后!”张克豪突然叫道。

大家转身一看,嗬,落日没了!留在天边的,是一段淡淡的细红线。天边的雁阵,已变成一串小黑点。

大家在沙地上跳啊,笑啊。

青年们跳着、笑着。

突然,除了古丽,丫头们的眼里都迷蒙了一层雾,目送着远去的南飞大雁,久久舍不得收回含泪的眼光。

大雁们毕竟是幸福的,能够一年回一次老家呀!

毕竟,去年的此时,她们还在上海的屋里厢,和爸爸妈妈、兄弟姐妹们在一起,过中秋节,吃月饼呢!

片刻,沙脊上的细红线,也不见了。

整个天空,却比刚才辉煌了许多。天边像是燃起了一场熊熊烈火,火红的中心里飘出橙黄色的光焰,然后,是一片金红、昏红、淡红,快到沙际线时,天空却宛如一条淡青的、浮着片片薄亮白云的人间小河!

青年们或躺或卧在,金色的沙包上。

昏红的光辉照在一张张青春的脸上,照在那雄劲的“塔克拉玛干”上,照在一个个金色的大写的姓氏上,照在他们身后沙梁上那簇勃勃红柳上,照在王眉娥怀里那束红的、黄的、黑的、粉的野果野花野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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