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杆大旗 (六)向着南干大渠前进98(2 / 2)

片刻,小木门“吱呀”一声门栓响,射出一道昏黄的光线,飞出一连串尖利的声音:“短命鬼,下油锅的,滚进来,还要老子三请四请啊!”

“听听,老党员,要不是为了你能顺利进屋,俺绝对给小四川一阵大炮轰回去了!记得谢俺哈!”八个馍馍压低声音笑着,转身进了自己地窝子的小斜道。

老党员“嘿嘿一笑”,轻手轻脚,战战兢兢,去推门。

“当当当——”,清脆的钟声在凌晨响起,惊飞了沙枣林间一群群酣睡的鸟雀。

蒙蒙亮的天边,尚未退尽的十几颗寒星眨着迷离的眼。两棵钻天杨间高挂的铁片,又被一个蹒跚的人影敲响,随着一下一下的钟声,一双背后的长辫飞在半空里。

紧接着,简文教的铁皮大喇叭又响了:“去南干大渠清淤挖渠的同志们,集合啦!去南干大渠的同志们,集合了!咱们徒步去南干大渠,还要推着车,挑着筐,晚了,还没到,天就黑了!同志们,动作麻利点快点!”

天边隐隐泛红时,从十一连通往十三连的大公路上,已行进着一支肩背铺盖卷、推着几辆独轮车、挑着一对对红柳筐,蜿蜒前行的队伍。

清淤大军行进在灰白色浮土没及脚面的大公路上,腾起一阵阵呛人的白烟。这条从十三连通往场部、路过十一连的南北向公路,大约能对走两辆老牛车那么宽。

刚出连队不久,公路两边还是灰绿色的沙枣林、收割后的田野相夹。走出一公里多后,公路两边的林带、田野没有了,两边都是连绵起伏的一座座大大小小的米灰色沙包,沙包间是平缓的、杂生着灌木丛的沙地。

沙包上东一簇,西一丛地,站着掉了叶子的酱红色、紫红色、姜黄色、几乎光杆了的红柳枝,在晨风里摇摆。星星点点枯黄了的苦豆子、铃铛刺、骆驼刺、骆驼草、野麻,点缀着沙包、沙地,和红柳作伴。

星空下,向着南干大渠前进的队伍里,“嚓嚓嚓”的脚步声,“吱吱扭扭”的独轮车声,不时一两声轻微的咳嗽声,铁锹、坎土曼时而碰撞在一起的“咣当”声,打破了这沙原大野的宁静。

双肩交叉挂着两个军用水壶、两个草绿书包的张克豪,背着捆扎得豆腐干样利索齐整的铺盖卷,走在最前面,高举着一面金字红旗,雄赳赳气昂昂,一脸豪迈。

张克豪的身后,是肩上各挂一杆步枪的白武德、康庄,器宇轩昂、满脸春风。

然后,是男女两路纵队。菜包子居然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男队前列,当然,他的背包只背了自己的铺盖卷;简文教的铺盖卷还竖绑了一块长方形小黑板,手里拿着他的大铁喇叭。

女队里,除了背自己的铺盖卷,还挑着一副红柳筐子的,只有八个馍馍、王眉娥、黑非洲三人。一只筐子装着铁锹,一只筐子装着坎土曼。

走在女队最后的林茜草,两手空空。她不停地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眼。

萧长元,是五个推独轮车的男同志之一。他肩上背着自己的铺盖卷、水壶、书包,两手推着独轮车。别的车上也有坎土曼、红柳筐,只是不像他的车那样满当。他的车上堆满了铁锹、坎土曼、红柳筐、扁担,缓缓走在独轮车队的最后。

独轮车队后的詹老板,踢踏着一双开帮裂嘴、泛了白的黑布鞋,悠然挑着一对筐子。一只筐子里装着他的铺盖卷,另一只筐里竖着他的坎土曼。

殿后的,是肩上各挂着一杆步枪的指导员、连长,神色肃穆、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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