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干大渠晚空 （十一）倾魂109（1 / 2）

（十一）倾魂

“不，不是，我嘴里觉得特别渴。我爸爸出车祸后，家境不太好，每次妈妈带我去甘米场菜场买小菜，回家路上，我的嘴里特别干，可只能干看着小商店里面、玻璃橱窗里红红绿绿的汽水冰糕，咽口水。我后来发现，每次我渴的时候，把空气吸到嘴里，好像就稍微不那么渴了。”她没精打采地。

“说起渴，我才想起，嘿，天无绝人之路！”他说着，在两个口袋里摸索起来。

“你，你说，你爱她，比她爱你爱得多、爱得深，那，那——”她有点口吃了，狠下了番决心，话才冲出口，“你爱她，什么时候开始的？爱她，到底深到什么程度了？看我，看我能不能帮帮你们，帮你们复合？”

他沉吟片刻，仿佛回到了从前，声音里透着神往：“眉娥，你还记得吗？那天黄昏，我赶老牛车去接你们那天的黄昏？当牛车走到咱们连队果园边时，你问那丛奔放热烈的紫红色花叫什么，我看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就把鞭杆交到我身后她的手上，然后下车，拔了两枝红柳花，其中一枝红柳花，递给了你？你还记得这回事吗？”

“当然，怎么能忘啊？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红柳花。”

“当时，我把红柳花交给你，你很矜持啊，只是眼里有点笑意！”他在黑暗里轻笑道，“接着，我扭头去接过她手中的鞭杆时，只见她：一张白里透红、惊人美丽的脸斜依着鞭杆，一双美丽明亮的大眼睛正斜看着我，昏红的夕阳照得她的发丝闪着金光！那个画面，好美啊！交接鞭杆时，我俩的手碰了一下，她居然对我灿然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那嘴唇像一轮淡红色的弯月！那一笑，我当时的骨头都酥了！我也给她递了一枝红柳花。就是从那时，从第一眼在老牛车上注意到她，我的眼睛就无可救药地粘在她身上了！总想找机会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他的声音温柔起来。

“就那么一眼，第一眼，你就那么快地爱上她了？你们就你侬我侬地好了？没那么快吧？”她有点伤心，有点不甘，明明是自己先得到他的注意呀！

“当然，还没那么快。还有，第二眼。这第二眼，在俱乐部，那天，你们到连队的第三天傍晚的迎新联欢会上，”他神往地细述道，“她和你跳梁祝《化蝶》的双人舞，你根据余丽拿小提琴曲填写的《化蝶》词，好美，好诗情画意，我当时在台下就想，王副队长真是个大才女啊！比她低半个头的你，演的梁山伯潇洒、帅气；而她演的祝英台，娇媚风情万种，特别是她最后的那个大劈叉造型，震撼了我。我承认，她的漂亮，她的惊人的美丽，对我，有很大的杀伤力！这第二眼后，我就开始行动了，找各种机会接近她——”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她有点心酸地笑道，“你们的关系，石破惊天的转折点，一定是那次割麦子？”

“没错，你完全可以当作家了！”他笑道，“那次割麦子，她不小心砍伤了自己的左小腿，让我有了第一次实实在在接触她的机会——”

“英雄救美，我第一次在活生生的生活里，看到了小说电影里的英雄救美场面！你不知道，我这个局外人，那天看到了一幅多么美的画面：一个怀抱美人的火红挺拔背影，脚蹬一匹闪电般的白马，一路烟尘中，消失在满天红霞的远方！”

“呵呵，王排长，你不去上中文系当作家，真是屈才啊！”他笑道，随又叹息，“可惜，再美，也是过眼云烟了！”

“屈才啥？我就是没考上大学，才来这里的呀。不过，我一看到那暮色苍茫中的红柳花，还有夕阳照耀下满河红彤彤的塔里木河水，还有那一串串清新秀美的粉色小吊钟野麻花，就一下子喜欢上这里了，觉得自己来对了！你们既然那么相爱，我相信，只要误会消除，你们还会好的。否则，我为你们感到太惋惜了！”

“我和她是相爱过，但，主要是我爱她，她也对我好过。唉，不过，这四个月来，即便我们正式好后，总感觉她对我，总是对我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嗨，我现在一下子突然想明白了，她对我一直不够热情，不够热烈！我不知道为啥会这样？有时，夜里想得脑壳疼得要炸了！也想不出答案。现在想来，可能还是我自己不够好，不是她心中的理想对象吧！唉——”他的声音里透着伤感，深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