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隆冬 (五)劈柴进行曲118(2 / 2)

“算了,还是擒贼先擒王,先一刀两断再说!看你还敢不老实乱动!”她气哼哼地,朝前后两边看了看,幸亏没什么大人。

她两手交互搓了搓掌心,“邦邦邦——”地,使劲连抡斧头三下,只见那老树干上蹿下跳着,终于,其中有一斧子下去,只见几小片浅黄色的木刺、木屑飞溅起来,又很快四散,落到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兴奋,右脸颊便火辣辣地疼了一下!她摸了摸脸,有一道细痕,还好,没血,可能是被一小片木刺擦破皮了。

“哼,看老子让你瞎跑乱蹦跶!”

这回,她左脚踏住粗点的那头,看准稍细的那头,“咔嚓——”一声,一斧子砸下去,左脚板瞬间被震得似乎要裂开,疼得钻心!

她连忙把左脚往回缩,而那一斧子砍飞的一小片木刺迎面飞来,她本能地侧身一躲,左脚还没站稳,右脚在地上的残雪上一滑,右手里的斧子便似脱缰野马,从斜前方飞出去,“当——”地一声扎进柴堆了!

她一惊一慌,一个趔趄,眼看就要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准确地说,就要一屁股墩地上,她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腰突然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托住了,接着,那箍着她腰背的手臂,揽着她转了个圈,走了两步,才轻轻地扶稳她站住,耳畔响起令她耳热心跳的朗声大笑:“哈哈,王大排长,你这劈柴呀,就差——”熟悉的声音顿了一下,“算了,看你这么卖力劈柴的份上,不笑了!”

那有力大手搭上她的腰那一刻,那呼出的热气,也拂到了她的脸上,痒酥酥的。

她心里,一颤。其实,那熟悉的、似乎有魔力的声音一响起时,她浑身的血液,就凝固了!两个月来的气、痛,刚才心中暗发的誓,立刻哈马斯——烟消云散!浑身,恰似那三伏天吃冰棍、龟裂土地终于等来旱天雷倾盆雨、数九寒天灌了姜汤二锅头、生命垂危时吞了灵丹妙药,立马酣畅淋漓顺心快意神清气爽起死回生美不滋啦!

“我,我就不信自己这么笨!我看黑非洲、叽嘎她们劈柴蛮,蛮快、蛮轻松的嘛!我就不信自己劈不了柴!我再,再试试!”她站稳了,脸庞微红,一向口若悬河的她,没看他的脸,看着自己脚下的红柳树兜,竟有点口吃了。

张克豪紧走几步,从柴堆上拔出斧头,将柴堆边缘的一段碗口粗、一尺多长、浑身布满裂纹的枯白老胡杨树干,踢到空地上,然后,将红柳树兜子枕在胡杨树干上,这才笑道:“你呀,就别再试了!你这劈柴呀,就差,不是把你自己劈到了,就是把人家小孩子劈了!看看,你那斧子抡的,万幸啊!幸亏那帮公路上滚铁环、斗鸡、打沙包、踢毽子、跳房子的男娃娃女娃娃们离得还算远!你看,最边上那个锅盖头的詹老板家老二,离这个柴火堆,只有几步远!”

“我,我的狼狈样,你,你哈马斯看到了?”

“没有——哈马斯看到,只看到了一部分,哈哈!”他大笑,“我刚才在商店买了两包大前门,正准备从你们女同志宿舍后面抄近道,回男同志宿舍,没想到就瞥见你的斧头飞柴堆那一幕!”他说着朝手心里吐了口吐沫,笑道,“哎呀,王大排长,还得请你高抬贵脚,别在我正面站着,离远点,否则,一会儿木头渣子飞进你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可了不得!”

她依言,跑出了几米远,站在他一旁,看着。

只见他,那沉甸甸的斧头在他手中宛如游刃有余、削铁如泥的利剑,“乒乒乓乓”,一阵眼花缭乱的挥砍猛剁,那硬疙瘩的树兜子,在他斧下,简直就像砍瓜切菜那么轻松潇洒。没几分钟,红柳疙瘩,就变成了一小垛错落有致、块头匀称的棕红色劈柴块。

顺便,更是“嘁哩喀喳”,几下把垫在树兜子下的那段老胡杨枯干,也劈出了一小堆枯白色的干柴块。

看得她眼花缭乱,佩服得她五体投地:“你怎么劈的柴呀?我还没看明白,那么难劈的红柳疙瘩,竟然三下五除二,叫你整服帖了!”

“这有啥难的?一般吧,干啥都有自己的窍门。那,你看,你刚学劈柴,就不能选红柳疙瘩这种高难度的,因为,红柳疙瘩木质很硬,没把力气,是很难劈开的。你应该选像刚才给红柳疙瘩当枕头的那种老胡杨的枯树干,那种树干里面基本都腐朽了,用不了多大劲儿就能劈开!”一身半旧军黄色棉衣裤像绑在高大魁梧身躯上的他,归置完柴禾,扭头笑看着,目光掠过那白底洒满了一只只翠绿可爱小蜻蜓的棉袄罩衣,那张鼻尖冻得有点红、眼帘低垂的俏丽脸庞。

他眼睛闪闪发亮,英俊的面孔微微潮红,头上的海芙蓉军帽更显得他英气逼人。感觉他在看自己,她有点心跳,把视线移向了柴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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