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海青年进疆 (六)拉花缘(2 / 2)

“哈哈——”车厢里,一片笑声。

方春晓自己也笑了:“当时,围着我妈的那些灰军服年青人也都笑了!七嘴八舌说,咋不管用?男同志笑说,李燕春同志,这可不是个烧饭打杂的婆娘,她是咱们这个团的团长,我要受她管呢!

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愣了一会儿,才深深地给阿姨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团长了,咱眼拙啊!

阿姨一挥手,豪爽笑道:“有啥可对不起的!革命大家庭里,团长和烧饭打杂的同志,不过是工作分工不同,本质是一样的、平等的!李燕春同志,你和你的女儿一定饿坏了吧?同志们,赶紧收拾好道具,一会儿去咱们驻扎的破庙里,做点荞面饸络,迎接新同志!”

“我妈的眼泪啊,当时那是唰唰地流!从此,我妈就背着我,跟着1937年10月高举红旗、率领西北战地服务团来到山西的丁玲,跋山涉水走遍山西的村村镇镇——”

“丁玲?就是那个毛主席亲笔给她题诗: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的那个丁玲吗?就是那个写了《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著名长篇小说的女作家丁玲吗?”一个长辫梢上结着一对金边黑绸蝴蝶结的清丽俊秀姑娘,忍不住惊喜插道。

“呵,王副队长,你懂的可真不少啊!是的,正是那个著名女作家丁玲!那个抱着我的阿姨,就是大名鼎鼎的女作家丁玲!”方春晓朝那个落落大方、脸颊微红的姑娘投去赞许的一瞥,兴致勃勃地,“丁玲的西战团来到山西后,用大鼓、快板、双簧、相声、活报剧等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把毛主席党中央抗日救国的大道理深入浅出地传递给老百姓。他们每次演出结束后,老百姓们都舍不得走,围着他们问短问长。九个月后,我和妈妈跟着西战团回到延安。在一次举行抗战纪念活动时,我妈在台上表演了河北民歌小放牛,一个人扮演村姑和牧童两个角色,边唱边跳,赢得了毛主席和台下八路军官兵的热烈掌声!就是那场文艺晚会,三五九旅一个姓方的团长爱上了我妈妈——”

“哈哈,猜出来了!一定是你妈妈和三五九旅的方团长结婚了!”

“方股长,不用说,你笃定是和爸爸妈妈一起,跟着三五九旅进疆的!”

“哈哈,大城市大上海来的同志们,脑瓜就是,灵光得来!”方春晓开心笑道。

“方股长,阿拉也想学拉花!”

“教教我们拉花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狭长的过道里,一长溜两两相距一米的青年男女,嘻嘻哈哈地学开了拧肩、翻腕、扭臂、吸腿、撇脚。

好容易,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

车轮继续“咣当咣当”地响着,车身继续摇篮般地晃着。灰蓝色的西天边,出现了淡淡的几抹红晕。

“老屈,刚才,前面两个车厢里是不是好一点?”方春晓悄悄喘了口气,背靠一个三人座外侧的窄窄椅背,右手扶着过道另一端三人座的侧面椅背,朝三米远的屈也鲁问道,他靠着一个双人座的侧椅背,抱着双臂斜站着。

好几个青年站起来给他们让座,都让他俩挥挥手,按住了。

“咋可能好一点呢?前面车厢看到的,和这个车厢的,能有啥区别!”屈股长一本正经,微皱眉头叹道,“哪来那么多天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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