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去塔里木河南岸 (一)去南疆(2 / 2)

他妈可愁死了:“洗吧,今天肯定上不了车了,好容易排队买的车票,就得作废!不管吧,一会儿管理员来了,看见咋办?”

刘竹影想了想,跨上前,小心将床单团成一团,放在床中央,然后,将被子拉开摊在上面,笑道:“你快走吧!管理员来了,最多以为你懒,没叠被子。”

“小同志,谢谢啊!不然,非急死我不可!”少妇感激地望着她背背篼的瘦小身影消失在门口,欠起身,由衷喊了一声。

“走,快上车!”迎面跑来气喘吁吁的麻脸。

他先帮米翠把背篼弄上车厢,又来搬刘竹影的背篼。

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一手提个大旅行袋,一手搀个步履蹒跚破衣烂衫的五十多岁老太太来了。这老太太一脸皱纹,肩上却拖着两条齐肩的细黄小辫子。

他见这阵势,连忙拉住麻脸的胳膊:“师傅,昨上午不是说好阿拉搭你的车吗?”

“唉,情况有变啊,这两个是我老乡的亲戚,要是照顾不周,回去不好交差呀!这样吧,曹老师,你们上车厢!”

小伙子急了:“我上车厢倒没什么,可老太太上年纪了,折腾不起了!”

“去去去!老太婆那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人家小丫头就折腾得起了?再说,你在上面可以照顾老太婆,人家一个丫头在上面,人家好意思让你照顾吗?古人曰的:男女授受不亲!亏你还是个老师呢,连这都不懂!”

“侬——”小伙子指着他的鼻子,又急又气。

“别争了,我上去,我不要哪个照顾!”刘竹影冷冷说完,转身就朝车厢走去。

无奈,她个子矮,又从来没爬过车,大腿根扯得生疼,还是上不去。

她再次两手攀进车帮,左脚踏着轮轴,抬起右腿去够轮胎,却怎么也够不着。

忽然,她觉得有人用手托着她的腰往上一推,“哪个要你帮?!”她恼火得吼了一句,扭头一看是黑头发的瘦高个,便一声不响用力爬。嘿,上去了!

瘦高个扔上来一件米白色羊羔毛皮大衣:“披上吧,一会儿,车跑起来,风大得很,冷得很,别看是夏天。坚持半天,到库尔勒,我车里有个人就下车了。”

她望着瘦高个黑头发的背影,愣了半天。

绵延一千七百多公里长的雄伟天山,将整个XJ几乎拦腰劈为两半:天山以的北疆,天山以南的南疆。

从天山脚下往南,直到蓝天与地平线相接处,便是称作“瀚海”的塔里木盆地。

塔里木盆地,几乎填满了整个南疆。盆地内,那连绵起伏的沙包群,宛如大海里的层层波浪,前赴后继地涌向无垠的天边。

塔里木盆地,北衔巍峨绵延的天山,南毗雄峙奇险的万祖之山昆仑山,西邻古称葱岭、如今险峻壮美的帕米尔高原,东接蜿蜒一千多公里的河西走廊。它中部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是中国最大沙漠,在世界上也仅次于撒哈拉沙漠。

眼前这条沙土路,便是去南疆的路。它是古丝绸之路中的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去南疆的路。

说是路,许多没有人烟的地段,不过是多年来车辆压过留下的痕迹,像是一条蜿蜒前伸,永远看不见头尾的青蛇。

这条路,横贯整个南疆,全长两千多公里。蛇头,就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帕米尔高原山脚下。

从吐鲁番——托克逊——库米什——焉耆——库尔勒——轮台——库车——新和——阿克苏——喀什——和田,一辆车跑完全程,要一个礼拜。

从吐鲁番的大河沿出发,到农一师师部所在地阿克苏,九百多公里,跑完这个全程,一般得四天三夜。

一般,第一晚宿在库米什,不过,库米什是个小地方。当然,如果,跑狠点,头晚,于满天星光中,就能停库尔勒歇息了。

库尔勒,是南疆仅次于喀什的第二大城市,食宿条件好些。

一般,第二晚,要么住库尔勒,要么住轮台。

库尔勒,既是BYGLMG治州的首府,也是农二师师部的所在地,是去阿克苏的必经之地。

这个轮台,便是唐朝著名边塞诗人岑参“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中的历史名城——轮台。

如果,第二晚是在库尔勒休息,那么,第三晚,睡在轮台或古称龟兹的库车,第四天的下午,才到阿克苏。

如果,第二天也跑狠点,直接一路杀到轮台才睡一晚,那么,第三晚,就能歇在XH县城,第四天中午,就到阿克苏了。

阴灰的天空,铁青的大地,“呜呜”狂啸的戈壁风,把个天上地下搅得一塌糊涂!卷起的石子漫天飞舞,“噼里啪啦”地,暴雨冰雹般地砸在一辆辆解放汽车墨绿的篷布上,似乎,要把这些敢于和老天作对的墨绿色甲壳虫掀翻!

听着那鬼狐狼嚎似的风声,篷布里的人,个个心脏窜到了喉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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