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茫茫的麦海 (七)策马红霞里52(2 / 2)

只见睡眼惺忪、脸上压着麦秆印、头发里夹着麦草节的卫生员王利,背着红十字药箱慌慌张张地跟在马美丽身后,跑来了。

王利蹲下掐了林茜草的人中一会儿,林茜草终于“哎呀,妈妈呀——”,哭出了声。

“咋搞的,侬额腿?”王利焦急问道。

“蛇——”林茜草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蛇?姆妈也,蛇咬额?”叽嘎惊呼。

“哎呀,蛇咬额,蛇毒,我也没办法呀!赶紧送场部医院!”王利皱眉。

“不,不是蛇咬额,是,是我割麦子时,突然,一蓬麦子里窜、窜出噶杜一条大青蛇,嚇得我往后一倒,镰刀就割腿上了!然后,我醒来,就在黑非洲怀里了。”林茜草还是闭着眼,断断续续,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大青蛇呢?没看到蛇嘛!”叽嘎惊叫着,吓得跳起来,退后了几步。

“蛇嘛,笃定是吓跑了!”

“蛇没咬人,算是万幸!”大家七嘴八舌。

“自己割额?!让我看看!”王利哆哆嗦嗦地解开血手绢,顿时,一股鲜血喷射出来!吓得他脸色惨白,“啊呀呀,哪能办呀哪能办?吓死人了,吓死人了!得缝针呀!我当卫生员格半年多,从来没遇到格种情况啊!我没办法,快快快!快快送场部医院去!”

“那也得先给她把伤口包一下啊!”王眉娥没好气地掀开药箱,递给抖抖索索的卫生员。

卫生员惊恐地摸出一卷雪白的纱布,颤抖着给林茜草的左小腿一圈一圈地包着,纱布立刻浸透了殷红的血水。

突然,王眉娥觉得眼前一道红光一闪,王利已被搡到后面去了!

只见,张克豪单膝跪地,拽下肩上那件半旧白衬衫,三下五除二麻利地绑紧在血糊糊的纱布上,然后,小心翼翼横抱起林茜草,大喊一声:“詹老板、简文教,你们赶快去解开那辆三套车左边的枣红马!力气最大的黑色驾辕马不能动,右边黄骠马的力气,比左边的枣红马大些,枣红马还算跑得也快,驼人可以了!把小山样的麦捆,卸下一些,剩下两匹马拉车,也差不多了!”

于是,几个男同志赶紧跑到马车前,手忙脚乱地卸下一匹枣红色的马。

张克豪双手横抱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林茜草,飞奔到枣红马前,改为左手挟抱着林茜草,右手猛一拽马鬃,后退一步,一跃,飞上马背!

然后,他左手搂紧怀中的林茜草,右手紧拽缰绳,“得儿驾!驾!——”,两脚左右轻轻一磕马肚,马儿便像离弦的箭、出膛的子弹一般,射出去了。

张克豪,飞身骑的,竟然没有鞍鞯的裸马!一般人,是不敢这样骑马的,早被马儿掀翻、叫马蹄蹂躏了!

昏红的苍穹下,红色的挺拔身影,鬃毛飘飘的枣红马“哒哒哒”地飞奔过金色的田野,旋即消失在绿色的沙枣林边,消失在白色烟尘里的公路前方…

那红霞里,远去的飘飘马鬃、高大火红背影,王眉娥,看呆了。

不知怎的,她心里,竟隐隐,有点痛。

林茜草的左小腿,缝了十三针。她在场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礼拜,才被接回连队休养。

傍晚,王眉娥去伙房给林茜草端回来病号饭,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她用折叠的手帕捧着还有点烫的白底绿碎花搪瓷碗,刚走到地窝子前,就见田指导员弯腰站在门口,好像在和里面的人交代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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