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铜线花 (三)铜花蜻蜓62(1 / 2)

(三)铜花蜻蜓

“侬恰完,我有好事告诉侬。”茜草在斜对面一张床上坐下。

“啥事?快讲。”

“不行,等侬恰完,再讲。”

于是,眉娥三口两口扒光了饭,鼓着腮帮,示意茜草说。

“侬看,格是啥?”茜草从口袋取出一封信,在她面前扬了扬。

“信!笃定阿拉屋里厢额!”眉娥跳起来,就去抢。

“拿信,有条件!”茜草身子往后一闪。

“啧啧,看看侬格人!有完没完?我宁愿不看信,也不让侬额阴谋得逞!再说,侬也不能老扣着信不给吧?我才不急着看呢!”说罢,她满不在乎地,走到桌边洗碗了。

“侬格人呀,犟骨头!”茜草无可奈何,将信扔到她的床上。

眉娥立刻连湿手都顾不得擦,就扑过去了。

果然,是家里人的来信,只不过,不是上海家里,而是远在江西南昌的大哥来信。

眉娥边看信,边说:“说吧,刚才是啥条件?”

茜草笑了:“看看,还不是乖乖上套了!”

“那可不一样,现在是我心甘情愿我乐意!”眉娥笑道,接着,小心翼翼试探,“侬屋里厢,是不是,很少来信呀?”

“阿拉屋里厢,人人都忙得来!”茜草有点不自然地笑道,继而一转话题,“喂,刚才,有人向我问起侬:咦,怎么没见你们那位花草迷?猜猜,是啥林?”茜草样子神秘而古怪地一笑。

眉娥心里“怦怦”直跳,脸上却若无其事:“问一句,又有啥名堂?管伊是啥林呢!”

“唉——,侬格人呀!鸭子死了,嘴还是硬邦邦额!真真拿侬没办法!侬真勿晓得?我离开操场没几步,就听得后面有脚步声,我停下来,晓得笃定是要问侬。果然,没出阿拉意料,最后,伊还讲,喝点醋漱口,感冒好得快。侬,不想知道,伊是啥林呀?”

“菜包子?要不,就是长脚?”她不敢往下想,故作镇静,心“嘭嘭”直往喉咙口窜,生怕茜草看出自己的异样。

“侬是装糊涂,还是真勿晓得?伊那要晓得侬感冒,还不自噶上格跶来,用得着问我?”

“那,就真额勿晓得了。”

“好吧,告诉侬,白武德!阿拉连队最漂亮、最拽、最聪明额,起码两个半排额女同志额梦中白马王子!唉,伊要是模子杜点(个子大点),全连没哪个女额,抢得过我!”茜草得意笑道,原以为眉眉的脸会红,会大吃一惊。

谁知,眉娥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格很平常呀,都是上海老乡嘛,客气一句而已。侬白替我自作多情了!至于,侬认为伊是全连最漂亮额,我可不敢苟同!最漂亮后面加个之一,都不够格!”她说罢,还灿然一笑,“就算侬不好意思夸侬自噶额哈萨克,也不能把伊抬嘎高!至少呀,伊连老党员、詹老板都比不过,当然,不讲气质,只论五官啊!”

眉娥说这些时,心里划过一阵深深的的失望。不过,一想,也好笑,怎么可能呢!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格么,倒是老实话!别看老党员、詹老板,一个个穿得不像样,脸上一副杠兮兮额样子,脸盘还真不难看!”

“哈哈,一天到晚讲人家杠兮兮,侬自噶格跶才杠兮兮额!”眉娥笑着点点她的额头。

又一个礼拜天,一个休息的礼拜天。

而且,这个礼拜天,还逢了个好天气。窗外,蓝天蓝得令人心醉,绿树青亮得晃人眼,一缕缕清新的空气悄悄从地窝子小天窗的碧纱中,渗入。

四川姑娘刘竹影、安徽姑娘李点点,还有和黑非洲、叽嘎她们八个上海姑娘,一睁眼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王眉娥,则和林茜草趴在眉娥的床上,专心地,用一节节长短不一、花花绿绿的废铜丝电线,做花儿虫儿呢。

她们先把从路上、犄角旮旯捡来的一节节一搾长的紫红、天蓝、乳白、黄绿色电线,抽出其中的赤金色细铜线,将空心电线节,剪成一粒粒米粒大小的彩色小珠珠,然后,用细铜丝将电线粒串起来,组成一个个小图案:有红花缀枝的绿树,有蓝眼睛红尾巴的蜻蜓,有乳白色的翩翩蝴蝶,真是惟妙惟肖,精雅别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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