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铜线花 (四)钻沙包63(2 / 2)

“哈哈,放屁!哈萨克能看上伊个平底锅!”茜草跳起来,大笑。

“侬才放屁呢!我亲眼看见伊拉两个一前一后,上了去大沙包的那条大公路,人家两个说不定,早就一见钟情了呢!”

“也许,人家两个早就暗地里好上了!看看看,林林,我叫侬礼拜天侬不要困懒觉,多和哈萨克桑树林里面嘛,多逛逛!沙包洪沟那里嘛,多钻钻!场部嘛,多颠几趟!今天上午一觉醒来,我就催侬,赶紧去男宿舍叫上哈萨克,要么钻沙包,要么去场部!侬看看,侬看看,啥林叫侬懒骨头一个呀!哦,侬以为侬和哈萨克从那次割麦子以后,大大方方公开恋爱就行了?!侬要晓得呀,只要侬一天没和哈萨克结婚,侬一天就别想太平,早晚叫人家暗地里抢跑了,后悔得侬鼻青眼肿额,不要埋怨我没早早提醒侬!”眉娥皱眉,连珠炮似的埋怨着,似乎比林茜草自己还急,心里隐隐作痛。

“嗯,还是眉眉讲得对!林茜草,我看,侬要当心点了!叫叽嘎抢走了哈萨克,到辰光,侬哭都来不及!”

“哼哼,暗地里?狗屁暗地里!眉眉侬急啥急,真正额皇帝不急太监急!哦,我一个礼拜多攒下来额脏衣服,不要洗洗?再说,我昨天在包谷地锄草额辰光,腰椎弯了一天,酸疼得来!昨晚在俱乐部里吃完饭时,阿拉就商量过,格礼拜天,好好休息,洗洗衣服,困困懒觉,下个礼拜天再见面!再再说,那千篇一律额桑树林、沙包、洪沟、场部,阿拉转得都不想转了!”茜草看了一眼旁边一脸焦色的眉娥,冷笑道,继而自信满满,“眉眉,侬放心!黑非洲,侬勿要眼皮子嘎浅!我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讲,格世界上有本事从阿拉手里厢把哈萨克抢走额人,还没出世,还没生出来呢!何况,我早晓得哈萨克同伊要去哪里了!根本不是去沙包,更不可能同伊叽嘎一起去!”

“林林,真额?”眉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有点迫不及待,“那,伊那去哪里了?”

“茜草,侬牛皮吹破天了!难不成我老花眼了?在学校早测过,阿拉两只眼睛都1.5呢!反正,看背影,就是哈萨克、还有叽嘎!伊我看呀,哈萨克蛮抢手哦,看上伊额上海丫头,多来兮!”黑非洲直撇嘴。

“背影?哼,就算真是哈萨克同叽嘎钻了沙包,又哪能啦?等伊见了我,不还得乖乖不打自招负荆请罪赔礼道歉?!哈哈,别说一个哈萨克,就是一个比哈萨克还好上十倍百倍千倍万倍额美男子奇男子,除非我先甩了伊,我不要伊;伊呢,不可能先甩了我,永远不会!”林茜草矜持地淡淡一笑,雪白水蜜桃般的鲜嫩脸蛋上,浮起一抹娇嫩的粉红。

“啊呀呀,林林,侬不讲大话,就不会讲话哇?”

“哎呦喂,我今天总算看到一个比叽嘎老病号还能自吹自擂牛皮吹破天额——牛皮大王、喇叭大王!”

“到底是不是大话、吹牛皮,你们以后睁大眼睛,看着,不就行了?”

屋里,一时静了。

地窝子门外,不时传来火鸡“喝嘞、喝嘞”的叫声。

“林林,阿拉下次再编吧,我累了,想躺一会儿。”眉娥低头,看着床上的一摊。

“好的呀!”茜草转身收拾起来,“格红蜻蜓和白蝴蝶,侬先收起来。那半只白蝴蝶,半只玫瑰花,下次再说吧。哎,黑非洲,以后在路上再见到电线头之类额,别忘了捡起来呀!”

“笃定!”黑非洲愉快地答道。

眉娥起身下床,蹲着从床底下拖出一口墨绿色半新的帆布箱,打开锁,取出一本厚厚的墨绿色缎面、烫着一只金蝴蝶的日记本。

“把格绿蜻蜓、蓝蝴蝶夹日记本里厢。唉,从上海出来时,我还雄心勃勃,准备了三个日记本。格,是最漂亮、最杜额一个。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哈马斯才用了十一页!”她边夹着铜线花,边低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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