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突发意外（1 / 1）

大愚向他人学习做豆腐脑、蛙鱼的技术，每天傍晚在租房附近摆起小摊，生意不算太好，可以勉强度日。不经意间，两年过去了，已到了2001年的国庆前夕。这天傍晚她照例出摊做生意，本想叫白君一起前来，但看他睡得熟没叫他，自己把房门锁上就一个人出了门。白君不似两年前那么黑了，眉眼也较先时好看多了，毕竟还有我的基因呢，大愚在路上边走边思忖。

今天的生意特别顺。一个小时不到，先是豆腐脑卖完了，接着一个长头发青年要了最后的六碗蛙鱼，和另外五个同伴坐在小桌子旁吃。大愚间隙听到他们文绉绉地说古有豆腐西施，今有蛙鱼美人，就凭人家这个相貌，咱多来几回未尝不可。旁边一个老婆婆掺合道：“人家现在是单身，你们有意思的，老身给你们做媒。”那几个年轻人互相看看，连称那好啊。听说还有一个儿子，顿作鸟兽散。大愚司空见惯，忙收拾碗筷桌凳，把它们拢在一起，就起身回家。打开门，发现白君躺在地上，竟然还没有醒。大愚走上前去，抱起白君，一边喊着一边察看有没有受伤，白君没有应声，右耳边有渗出的黑血。大愚这才慌了，睡觉哪有睡那么长时间的，这是昏迷了，赶紧出门往医院走。

先是急诊，接着挂号，办住院手续，缴押金，大愚像踩着棉花似的穿梭在医院的楼层之中，身体颤抖得几乎站不住。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一个医生告诉她，白君脑子里有血块压迫神经，仍有出血点，必须立即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大愚不明白，孩子掉下床，这么点距离会有那么大的事，不过事实如此，容不得她多想。一千元的押金远远不够，护土告诉她，总费用要在1万元以上，至少再缴5000元的押金才能手术。大愚呆呆地看着护士，半天才反应过来，双腿跪了下来，哭喊道：“你们先救孩子，我去凑钱。”“不行，先缴押金后手术，这是医院的规定，你还是先凑钱去吧。”护士微微摇头，无奈地回应。大愚茫然地离开了医院，此时她身上仅有几十元现金，5000元，她从未敢想的数字，到哪里去借呢？

不知不觉她到了丈夫家，不，应该是前夫家。她两年前离开时发誓永不再踏入这个家，可是，现在她又能到哪儿去呢？正好她的前夫出门，他们正巧碰到了。前夫看到她，一如以前的冷漠：“你来干什么？”她乞求道：“白君从床上掉下来，摔昏迷了，需要立刻手术，我来找你借钱。”“你这娘们，咱们离过婚了，再无瓜葛，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白君与我毛关系没有，你抓紧走！”前夫不耐烦地训斥她。大愚泪流满面：“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说着说着，大愚跪了下来。前夫突然暴怒起来：“什么夫妻？！结婚四个月，睡过几天？生孩子前大肚子不方便，生孩子后身体虚不能碰，我他妈娶你倒了八辈子霉，我是赔本赚吆喝。”大愚上前抱紧了他的腿，连声说：“我知道哥是善良的人，可怜可怜我吧！”前夫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钱，狠狠砸在她头上：“见到你就没好事，我这辈子倒霉就倒在你身上。”说完，一脚把她踢开，然后扬长而去。大愚慌忙捡拾地上散落的钱，顾不得去擦掉落到脸颊的泪。

大愚又到住处，向熟悉的邻居，求爷爷告奶奶，筹借了七百元钱。她拿着这一千七百元钱，不敢怠慢，忙向医院奔去。到了病房，看见医生和护士都在，忙掏出钱来说只筹集了这些，能不能先救小孩。医生不搭话，只是看向护士，护士面无表情地说：“这位家属，请你理解，这是医院的规定，押金不够，不能手术。”现在的医院已经不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了？已经钻进钱眼里了？大愚疑问重重，但亦无可奈何，只好颤抖地问：“假如不做手术会怎样？”医生平静地答道：“死亡，成为植物人的几率很低。”大愚更加颤抖地问：“他就没有可能醒过来了？”医生笑笑：“他能醒来就不要手术了。”

大愚呆立在一旁，脑子像过电影地把整个事情放了一遍。看来，无论她怎么向别人乞求哀告，甚至下跪磕头，都没有用，赢来的不是嘲讽谩骂，就是无动于衷。事已至此，我为什么就不能挺直腰杆，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呢？想到这里，她毅然走向前去，抱起病床上的孩子，大声说：“那好吧，我们看不起，我们死得起！”说完大踏步向门外走去，留下面面相觑一脸愕然的医生和护士。

走出医院的大门，大愚的泪水瓢泼而下，她轻声对着怀中的白君呢喃：“孩子，妈妈没本事，不能给你看病，妈妈一路唱歌陪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