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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柏延回过神来,拉住陆意洲的手臂,把他往身后一带。

他伸手道:“不好意思,我的笔还在你那里。”

选手打量着他,将笔抛了过去。

柏延颔首,强行拽着陆意洲离开了体育中心。

小小一段路程,柏延却汗如雨下。

穿书前,他曾帮一名家里养了大型犬的队友遛狗,那只油光水滑的罗威纳见到水池子就兴奋得脚底打滑,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阻止这头倔驴滚一身的泥。

这地方没什么车,柏延把红包加到八十块钱,一辆几千米开外的车才接了他们的单子。

“你刚拉着我干什么?”

柏延:“冲你那架势,我要不拉着你,你少说和人打一架。”

“少惹事。”他道。

一天之内,他仿佛把陆意洲气了好几次。

“你知道他那句方言的意思吗?”

陆意洲想重复一遍,但第一个字说出口后,他思考片刻,没有再说下去。

柏延诚实道:“我听不懂平成话。”

“难怪,”陆意洲胸前起伏小了一些,支支吾吾道,“反正那句话的意思不太好。”

“很脏。”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柏延道。

陆意洲生硬地别过头,脖颈处牵起几条利落的线条。半晌,他掩饰道:“你能不能抓一下重点?谁说是为了你,重点是,他那句方言很脏!”

“哦。”

柏延若有所思:“那句方言意思不太好,所以你为了我,才冲过去和他理论的,对吧?”

陆意洲:“……”

上车后,陆意洲没有像先前一样和他坐在后排,而是一言不发地进了副驾。

柏延下午三点出门,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他疲累地靠着车窗,也没有想打破僵局的意思。

他觉得陆意洲自己都能把自己哄好。

根本无需他费心。

柏延眼皮子打架,将要迷迷糊糊地睡了,手机一震,锁屏上显示柏庭给他发来两条微信消息:

“小延,尹随山在我这赖着不走。”

“你们婚姻出问题了?”

柏延在输入框中删删改改,正想着说明他和尹随山离婚的事情,柏庭那边又发来一条五秒的语音。

偏偏他手指一滑,按在了播放键上。

“小延,我听说你最近和陆意洲走得很近?”

柏延手机音量开得不大不小,刚好是坐在副驾驶的正主能听到的程序。

此时此刻,陆意洲仿佛一只听到主人谈及自己,立马竖起耳朵的金毛。他看似装模作样地低头看手机,实则悄悄把椅背向后调动了一些。

柏延知道陆意洲在偷听,指尖在录音键上停留一会儿,道:“哥,我在外面呢,回去再聊。”

话音未落,陆意洲“嗖”地一下把座位调了回去。

翠湖天地和燕京大学不同路,柏延估摸着陆意洲要返校,便给司机报了一个好打车的地址,准备待会儿下车再拦一辆出租。

“你不回翠湖?”陆意洲问道。

柏延:“回啊。”

他看了看后视镜,发现陆意洲撇撇嘴角,不悦道:“那你下车做什么?我们一个方向。”

“你不回学校?”柏延以同样的方式问他。

陆意洲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像是在和谁发消息。他微微侧过脸颊,露出高挺的鼻梁:“我明天下午的课,爷爷让我今晚陪陪他。”

柏延“嗯”了一声,在小程序上更改了目的地。

回到家,他从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转身窝进了摆在二楼阳台的藤椅里。

夜晚风凉,他刚给柏庭回了条到家的消息,一通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这里天幕昏黑,柏延所在的里希正午方过,蓝天白云相得益彰,视频里的柏庭脖子上挂着一条蓝色的绸线,末端夹了他的记者证件。

他和柏庭同父异母,除却脸型相似,五官皆各有特色。

柏庭眼型圆润,看上去也更亲和:“小延,一切都好吗?”

“都好。”

柏延用双腿固定住矿泉水瓶,单手旋开瓶盖,他正对着手机屏幕,道:“哥从哪听说我和陆意洲走得很近?该不会……是尹随山告诉你的?”

“是的。”

“他没和你说吗,”柏延把冰水含温了才咽下去,“我们离婚了。”

“说是说了。”

那个原著中温和得像兔子一样的主角受难为情地抿了抿唇,道:“尹随山跟我讲,你们办好了所有手续,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他吞吞吐吐的,一副语意未尽的模样。

“没事的,”柏延安慰道,“哥你有话直说。”

然而接下来,他没想到自己听到了将铭记一生的惊人之语。

“我很生气他这么草率地对待你,于是在酒店里把他揍了一顿。”

“小延你不要担心,只是皮外伤,”柏庭道,“他在急救室处理好了伤口,马上就能出院了。”

柏延:“……”

他哥的人设不是柔弱白月光小兔吗。

感情这个“兔”,是巨型安哥拉长毛兔的“兔”?

柏延扶额,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哥,你误会了,我其实不喜欢尹随山,尹随山对我也没这方面的意思。”

“真的假的?”

柏庭神情风云变幻,狐疑道:“小延,你不要对哥哥撒谎。”

他是新闻学出身,正经说话时的腔调像极了柏延每晚必看的新闻联播主持人,可现在他的音调却轻缓下来,眼底流露着无奈。

一瞬间,大段来自原身幼年的记忆翻江倒海般向柏延扑来。

有柏庭翻开绘画本,给他念睡前故事的、有柏庭站在矮凳上为他煮面的,还有雷雨天柏庭拍着他的后背,叫他不要害怕的。

“哥。”

柏庭当即答道:“我在呢。”

他们为什么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柏延不禁生出这样的疑惑。

兄弟反目、生死相隔。

明明他们血浓于水,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家人。

柏延看着他的眼睛,强行把鼻尖的酸涩压了下去:“我没有撒谎,哥,我真的不喜欢尹随山。”

穿来之初,他只觉得自己和原书之间始终被一条隐形的丝线牢牢串联着,可当他说完那句话时,柏延就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

那根线“砰”地一声,在他耳畔断裂了。

丝线瓦解,似被风吹散的微尘。

柏庭也在此刻说道:“小延,我尊重你的选择。”

“哥哥总是希望你开心幸福的。”

夜晚的蝉鸣声中,柏延和他哥无声对视着,直到一阵彰显着拜访者焦躁情绪的按铃声响起,打破了这场寂静。

柏延跳下藤椅,踩着拖鞋下楼,手机里的柏庭想起了什么,先前淡淡的惆怅一扫而空,柏延开门的同时,他惊喜道:“对了小延,你跟我说不喜欢尹随山了,最近又和陆意洲关系好——”

大门敞开。

穿着休闲运动装的陆意洲一只手背在身后,腕上套着甜品袋的手提绳,他伸直手臂,偏头咳了一声。

“我爷爷做了点心,请你吃。”

“你该不会喜欢上陆意洲了吧?”

柏延:?

陆意洲:!

“哎呀,小洲也在呀?”柏庭察觉不妙,尴尬地呵呵找补道,“中午……噢不对,晚上好,你吃过了吗?”

柏延把手机对准陆意洲。

“柏庭哥,我吃过了。”

“我和小延开玩笑呢,”柏庭道,“看到你俩关系缓和不少,我这个当哥哥的倍感欣慰啊!”

柏延从陆意洲手中接下甜品袋,同柏延道:“哥,要是没什么事我挂了。”

屏幕骤灭。

是柏庭先挂的视频电话。

他哥,溜得也跟兔子一样快,柏延想。

“陆老有事找我?”

陆意洲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表情极其不自然:“嗯,他想你过去一趟。”

柏延:“具体做什么他有说吗?”

“没。”

柏延将点心存进冰箱,走到玄关,陆意洲这人像遇见了飞天大蟑螂,时不时拍拍衣摆、吹吹粘在外套上的容貌。

见他来了,背挺得笔直,沉声道:“我们走吧。”

柏延:“……”

什么毛病。

柏延琢磨了半天,决定和陆意洲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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