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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后来打进省队、参加全运会、入选国队,你说的都一一实现了。”
“你漏了一个。”柏延道。
“奥运冠军怎么不说?”
陆意洲:“我怕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柏延刚和他认识那会儿,这人就像永不低头的铁公鸡一样,他摸着陆意洲青色的发茬,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软和的人呢。
“可是我很想呢。”
柏延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止一次想过我们一同站在领奖台的情景。”
“答应我好吗?”
他没有告诉陆意洲这个承诺的具体内容,怎么说呢,他不想让它那么绝对。
陆意洲:“好,我答应你。”
这个时间段的卢汀正浸泡一场热烈的盛夏里,机场里,浩浩荡荡十来个人——包括运动员、教练、营养师、医生,穿着暖和的大棉袄登机,飞机一到卢汀,每个人把棉袄一脱,露出裹在最里面的短袖短裤。
刘锐从坐上座位的那一刻开始,雷打不动地睡了十几个小时,下了飞机还带有一丝天然的瞌睡感。
他手机松松扔在短裤兜里,刘锐扫了眼柏延脖子上挂着的手机绳,嘲笑道:“我妈都不用这个。”
柏延回看他,须臾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去看其他人。
刘锐环顾一周,队里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基本都给手机拴了一条牢固的绳子,不仅如此,王景的手机甚至从头到尾都没脱离过手掌心。
“友情提示,卢汀小偷很多。”
刘锐:“靠,不早说?”
他的手立马钻进短裤口袋里,柏延笑他:“你不怕人连你短裤一块偷了?”
“这的小偷……这么猖狂?”
那也不是。
柏延纯粹是想吓一吓他。
此行柏延多备了一条手机绳,他在胸前的腰包上翻找一会儿,跳出一根粉色的:“喏。”
刘锐接受无能:“没别的颜色了?”
“你还挑上了?”柏延把绳子塞他手里,“有就不错了哥,你将就着用吧。”
和手机被偷相比哪个更重要,是个人都清楚。
他们即将入住的地方是位于卢汀中心的一家国际酒店,老规矩,两人一间。王景将房卡分配下去,轮到柏延时,已经领完房卡的喻淮息走过了,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卡片,满面春风道:
“这回我俩一起哦。”
柏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道。
这次安排实在设置得太巧妙, 环环相扣,浑然一体,他深陷其中, 压根动不了一点。
李煦和刘锐被分到了同一间房,敏锐如狐狸似的李煦发现了那根粉色的手机绳,好像动物园笼子外的游客,围着刘锐啧啧称奇。
柏延把房卡攥在手中,坚硬的四角在他掌心留下几道红痕。
换房间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 只是——
“要换房间吗?”
喻淮息歪头看向他, 道:“国队在国际上本就式微, 外媒可是死死盯着我们呢,这个时候换房间,不怕闹出个队内不合的大新闻吗?”
他微笑道:“柏延,你该不会连基本的大局观也没有吧。”
果然……好大一个坑。
“怎么会呢?”柏延也笑。
喻淮息说得没错, 他一旦动了换房间的念头, 保不准外媒和国内媒体联合起来报道所谓的“国队辛秘”,到时候再起个劲爆点的标题, 舆论风向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只能静观其变了。柏延抬起手腕, 喻淮息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脸上显现出尴尬的神情。
“你又在怕什么?”柏延替他摘掉了发间一簇不小心沾上的茸毛, 语气平淡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是队友, 是命运共同体……我无意挑动队内不合的传闻,同样, 你也不会做出什么损伤队友利益的事情,对吗?”
他的手缓缓落下,落在喻淮息肩头,看似只是随手一搭,实际却用了几分力气。
傍晚,天光未褪,边际残留着橙黄的余晖。
卢汀是个巴掌大点的小国家,总面积比平成还小些,礁石、沙滩、海岸样样不落,风景秀美宁静。
柏延沿着人行道慢跑,耳机里传来一阵欢快的铃声,音乐响了一会儿,另一头的柏庭终于接通电话。
“喂,小延。”
柏庭那边的噪音有点重,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一字一句的,尽量保证柏延能听清:“你应该已经安全落地了吧?这回我没被派到卢汀,没办法现场看你打比赛了。”
“没事,哥,”柏延在犹豫要不要说,“最近好吗?”
“好得很。”
柏庭洒脱道:“有活干活,没活躺家里睡大觉。别担心,我绝对比你过得滋润啦!”
“嗯,那就好。”
柏延决定不说:“明天比赛,所以想给你打个电话。”
“这么黏我呀,”柏庭乐呵呵地笑了一声,语气突然变得肃穆,“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柏延:“……”
“不说我就去问陆意洲。”
柏庭一向精通如何拿捏他的命脉。柏延叹了口气,道:“他不知道,你别问他。”
他把和喻淮息住同一间房的事情如实与柏庭讲了,电话那边沉静的几秒钟里,柏延听到了他哥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在柏庭开口前,他继续分析了几个解决方案会带来的隐患,以及他和喻淮息最后交涉的情景。
“也不难。”
柏庭说道:“第一次到国外,难免水土不服。小延,你忘了你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了吗?”
相信每个人在孩童阶段,都有过凭借装病逃过家长的责罚、考试或者不必要活动的经历。柏延也不例外。
在装病这件事上,他和原主的历程形成了惊人的统一。
原主从小学一年级就会假装肚子痛逃掉运动会报名,在盛夏的烈阳里,悠哉悠哉地捂着肚子跑到医务室,一呆便是一整天。
而柏延则是装晕,选好角度栽下去,然后喜提在开了空调的医务室写一下午作业的权利。
柏延:“我知道怎么做了,哥。”
柏庭这句话打开了他的新思路。
回到酒店,他卸下一身的心理负担,洗漱完就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等到喻淮息也上了床,柏延刻意地翻了个身,弄出点响声。
“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喻淮息轻轻哼了一声,听着像很是得意。
他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了,赛前搞一搞柏延的心态,让他睡不好、精神状态欠佳,一上场,发挥出来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
柏延没有回应他的话。
也没必要回。
他掀被下床,进了浴室后假装扶着墙壁瓷砖干呕几声,接着拨通了队内专门配备的医生的电话。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柏延一打开浴室的门,就见喻淮息倚在门外的墙上,一副不屑的样子。
“在我头上耍小心思,对你有任何好处吗?”他着实不理解喻淮息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做这些蠢得不能再蠢的小动作,“还是说,你嫉妒我?”
喻淮息脸上神情瞬息万变,正欲发作,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
由于刚刚那几下呕吐,柏延的嘴唇有些发白,他打开门,不快不慢地向医生说明了情况。
“有点失眠,还有点反胃。”
柏延眉头紧锁,轻车熟路地干起了老本行。柏庭在挂断电话之前告诉他,说他是这家酒店的会员,已经帮他订好了位于上一层的空房间,假如换房,直接报他名字就好。
“今晚和喻淮息一块睡,我怕打扰他的睡眠质量,”柏延嗓子带点哑,“我自己状态差也就算了,不能影响其他人。”
“而且小喻也挺关心我的身体状况的,刚还说让我换间宽敞点的房好好休息呢。”
柏延看向手脚僵直的喻淮息,道:“是吧,小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