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约谈林总179(2 / 2)

“那唐凯呢?你对他了解多少?”

“我对他了解的不多,从部队转业到公司后,才认识的他,只知道他在全力经营他的那家华峰公司,平时也很少在集团露面,集团董事会,他也很少参加。但据我所知,他也不应该与谁有这么大的仇恨,至于他们父子之间,关系也很正常,感情也很好。”

“唐总家庭之间的事,有谁知道得多一些?”

“你要了解唐叔的家事,有两个人比较清楚,一个是他家的厨师,就是那个金得来师傅,在唐叔家做饭三十多年了;还有一个人,就是集团的财务总监崔延丽,她差不多是同唐凯一同进的公司,唐叔原来还一直想让唐凯娶了她,作他的儿媳妇,这个崔延丽也一直有这个念想,只可惜,结局并没有如俩人的愿,现在,这个崔延丽一直也再没有找人。所以,你想要了解唐叔,就问金师傅,想了解唐凯,就问崔延丽。”

米月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崔延丽,米月当初的直觉没有错。

“我再问个题外话,你父亲为什么不让你直接进公司,却还要让你去当兵?”

林宏洲一听,朝米月坐正了身子,叹息了一声:“那时候,南方的边境还在打仗,你知道吧?我就是坚持要去当兵打仗的,要是我提别的什么要求,家父是决不同意的,但对这件事,家父的觉悟还是有的,只要求当完兵尽完义务就回来。我当时也答应了,但是,第二年,我还是瞒着家父报考了军校。”

“为什么?”

林宏洲沉默一会,取出了一张照片,递到米月面前,米月一看,是三个战士英姿飒爽的戎装照,左边一个,正是林宏洲。

“你看,中间的那个,我们侦察连的老班长,他姓陆,叫陆道林,四川人,当兵的第一年年底,我们侦察连参加一次夺回460高地的战斗,凌晨4时,炮火开始准备,对山上轰了20分钟后,炮火延伸,我们开始发起冲锋,不到20分钟,没有发一枪一弹,顺利占领了山头。我还是个新兵,第一次参战,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我只会跟屁虫一样紧跟着班长。占领山头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担心敌军反攻,忙修筑被炮火破坏了的工事。到了当天傍晚时分,敌军果然来反攻了,来了大概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向我们山头猛攻,攻到了半山,被我们强大的火力压制,敌军伤亡不少,便抢了伤员和尸体撤了下去。连长看了看山腰,山腰上长满了灌木,一堆一堆的杂草,担心还有没有撤下的敌军,对我们班长说,陆班长,你带几个人,下去搜索一下。班长当时点了6个人,没有点到我,但我还是跟着班长下了山。”

林宏洲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敌军的这次冲锋,表面上是要大张旗鼓地要来占山头,其实敌军狡猾着呢,他也知道要强占山头,很难做到,山脚下有一条河,河面很宽,只要有人渡河,就容易被我们发现,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因为是在满月,晚上的月光很明亮。他们发起了这次冲锋,乘部队冲到半山腰的时候,大部分人撤下了山,留下一支30多人的精锐特工埋伏在半山腰,想乘天黑进行偷袭。我跟着班长刚到半山腰,就听左边传来一阵突突的冲锋枪点射,我的一名战友一声没有吭就倒下了,陆班长大喝了一声:‘有埋伏!快卧倒!寻找隐蔽射击位置!’班长一边说,一边一手把我扑到在地,正在我倒地的功夫,一颗手雷便向我们飞来,落在班长身边,被班长一脚踢了出去,手雷轰地在我们前方炸了。这时候,到处都是突突的枪声,班长对我说:‘你叭在这里,千万不要动!’班长刚说完,便听战友刘清云在我们的右侧用微弱的声音喊:‘班长,班长!’我看到刘清云是半跪在地上,腹部中了弹,肠子都流了出来。班长忙滚到右侧,向右侧的草丛扫了一个点射,击毙了一名敌军,班长便上前要替刘清水包扎伤口,正在包扎呢,就见从班长的前方出现一名敌军,端着枪便要向班长扫射,我当时反应快,便向敌军开枪,我慌忙中不知道用点射,把一个弹匣的30发子弹全都打完了,看那名敌军中枪倒了下去,我正在侧身换弹匣,就见在我左侧又出现一名敌军向我端枪,被班长发现了,便挺起上半身,向敌军开枪,敌军还没有来得及开枪,便被击中倒地,哪里知道,班长这一挺身,就被前方的一阵密集的枪声击中了,班长的胸部,共中了三枪,鲜血把他整个胸部都染红了。”

“直到连长带领所有队员冲下山来,解决了战斗。这次搜捕战,我们共牺牲了3个战友,重伤2个,只有我和刘安明没有受伤。你知道班长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那是一句训我的话:‘谁让你开枪暴露的!你找死呀!’

“直到战后,我才明白,我开枪救班长没有错,但我蠢就蠢在,我开枪的时间太长了,在那种月光下的草丛中,周围到处都是埋伏的敌人的情况下,开枪的时间越短,就越难暴露自己,所以,我听到的所有枪声,都是短点射,一个点射两至三发子弹,枪响的时间不到一两秒,如果我不是一次将一个弹匣的子弹打光,我就不容易暴露,我不暴露,班长就不会死。”

林宏洲说到这里,心情沉重。

“米警官,我没有上过战场的时候,我不知道战友这个称呼的真正含义,那是当面对敌人黑洞洞的枪口即将向我们射来暴雨的子弹时,战友的一句话:‘你撤退!我掩护!’就像那次班长牺牲前那样,一句话‘谁让你开枪暴露的!你找死呀!’我才明白了什么是战友,我想,在今天这个世界上,可能连亲兄弟都不一定会这么做的,把死亡留给自己,把生命留给别人。”

林宏洲的声音梗咽了,米月的眼眶红了。

“班长牺牲后,我们在阵地上遍地生长的剑麻上,发现了班长用小刀刻在上面的诗:‘吃苦不要紧,只要主义真,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我们在整理班长遗物时,发现他只有37元7角钱的存款,他家里父亲早逝,有一个患冠心病的母亲和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妹妹,我们一个班的人,都争着要去当这位母亲的儿子,都要照顾班长母亲的一辈子,这是我们不成文的惯例。第二年,班长妹妹报名参了军,我便报考了军校。”

“班长母亲和他妹妹现在还好吗?”

“现在,她是我的岳母和妻子了。”

林宏洲说完,便又指着另一位军官,对米月道:“这一个,就是刘安明,他是最沉得住气的人,击毙了两名敌军,自己毫发无损,老班长牺牲后,他便成了我的第二任班长,他转业后,也加入到了你们公安队伍,在一个镇的派出所当所长。”

“看他年纪也不少,军衔也不低了吧?还当所长?”

“他转业时,也是刚调的副团,按政策降两职安排,原来在市局机关,他待不住,主动要求到最艰苦的基层去,这才被分到派出所,他比我大两岁,也是快退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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