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告解（1 / 2）

告解室里。

克拉坐上椅子，双手握在一起，臂肘顶杵窗台架起眉心，在黑暗里喃喃自语：“我敬虔的圣光，您蒙昧的羔羊……愚蠢的猎狗克拉·门德洛斯又来了。”

“请原谅这次我不用愚昧称呼自己，我总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个启智的时期，对所有的事都有着深深的疑惑。”

他张开嘴，要继续诉说，帘子后忽然传来道百灵鸟般的声音，声调像小狐狸似得翘起来，莫名流露出一丝戏谑。

“哦？什么样的疑惑呢？”

克拉愕然抬头看向遮蔽视野的帘子，可随即抿起嘴，重新埋下去杵顶眉心，声音却是更加虔诚了。

“您知道吗？这些天发生了好多事情。过去我从没有关注过，那时的我只知道每天打铁，在铁匠铺一遍一遍的抡着锤子，似乎一辈子都要这么过下去。可自从梦境出现，邪恶附身，我开始情不自禁的关注身边的一切。”

“在我眼中，所有的事情都附上了新奇，小到一片绿叶，大到我的家庭。请原谅，我的能力有限，只是这些就几乎快要耗尽我的精力，没办法为我热爱的世界做出更多的贡献。”

“我曾经想帮助安吉，他是一个木匠学徒，在我工作的铁匠铺的隔壁，但他失去了工作。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没有能力帮助他。”

“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愧疚，虽然我在帮助安吉和他商谈时，把所有的话都讲的很清楚，并且赤果果的显露了残酷的现实。但当我听到父亲拒绝收他为学徒时，我还是止不住想起他在我家门前的小橡树旁边不安徘徊的样子。”

“只是我父亲……我明白，可能我和父亲之间最需要的是沟通，来解开彼此之间相行错落的心结。”

“我很想和我的父亲坐下来谈一谈，但我不能那么做，我必须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陪在父亲身边。每天在修道院陪他扫地、洗衣服，看着可爱的孩子在修道院的大院子里跑来跑去。”

“我会佯装着仇恨不和他说一句话，每天都冷漠以待，却会始终伫立在他身后，就像他曾经站在年幼的我身后那样。我想，那是我人生中的最大意义吧。”

“但我还有母亲和弟弟妹妹需要抚养，我的弟弟妹妹需要读书，但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原本我打算等他们长大一点，攒些钱，送他们到一些工坊铺子里学些手艺。”

“这虽然不能称作人生的意义，甚至完全是由我操控的，使他们完全丧失了自由选择热爱事物的权力。但我没有办法，我会努力做到更好，但会做到什么样也许只有圣光才会知道。”

“这是我原本的想法，但温妮女士今天提出了可以让我的弟弟妹妹进入修道院学习。”

“老实说，我本该一口答应，但可能是邪恶的力量吧，我产生了迟疑。我不知道这迟疑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我想，我弟弟妹妹幸福的一生，应该是先浅薄的探究世界。先寻找到热爱的事物，凭着爱，预想出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做出最决绝的觉悟，再去在有限的人生中踏上某一条热爱的道路。”

“而不是由我，由温妮女士，在三言两语中决定了他们未来的旅途。”

“但我没有那样的能力，这想法可能很天真吧？我总是想给他们更好的，却又无能为力。甚至连我自己也无法看清世界的模样，总是迟疑再迟疑。”

“修道院的话，虽然很好。但我知道，修道院的孩子最终都会成为温妮女士那样的牧羊人，甚至像我这样的猎狗。也许，我该让我的弟弟妹妹知道这个现实，然后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否奉献。”

“只是他们智慧的起点，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这将影响他们的判断，关系到他们的一生。”

“我母亲的话，已经很苍老了。半兽人的寿命很短，比人类更短，我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我也没有能力去探究。我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更勤快的工作，想办法赚到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