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99724(1 / 2)

花是我在夜里采的,我好像总是在夜间活动,手电筒这种东西挺稀奇,至今很多人家里面还是点蜡烛的。

我家的手电筒是我爸从外面拿回来的,黑色的,往上推的时候还要用手拍一下它的头,要不然它不亮。

也许是这些天天气好,头顶上的月亮很大很圆,月光也是相当明亮。

我揣着手电筒走到田垄上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我奶奶之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月光太亮的时候不要出门,也不要让月光照在你的衣服上。

我问她原因,她半恐吓我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她们从小就是这样听来的,被月光照到衣服的人,会被底下的小鬼小魂抓走。

她说得挺邪乎的,我从来就没信过。

只是那会儿我心里抱着其他想法,根本就想不起来要害怕。

而且,我这么大的小伙子,咋会怕那些?

绿油油的麦田在月光下面摇晃着,夜间的风很大,还裹着白天没散去的热气扑过来。

我弯腰去找那些白色的小花,从根茎中间折断。

我是一朵一朵找的,挑出来的都是开得好的,花瓣大的,以前也是这样找的,只是于城乡他根本不知道。

倒也没有觉得失望,不是多么大的事儿,就是觉得可惜,他没能看到。

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于城乡家的田,我记得以前在晚上碰到过他,他就坐在田头上,仰着头,看夜空,不管天上有没有星星。

我的脚顿时迈不动了,走到他之前常坐的地方,蹲下去,用手划拉几下,想象着他当时的心绪。

可怎么也想不来万分之一。

他应该是个内心世界十分丰富的人,我总想知道当他独处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我承认自己有点儿魔怔了。

对一个男人产生莫名的好感就已经很叫我匪夷所思了,在刚注意到这点儿的时候我以为是生病了、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这又能算哪门子病?就算是求医也没用,如果这真的是病,我倒乐在其中。

我拿着刚采下来的花往回走,走在犯罪的边缘。

天刚破晓,清晨的露水依旧重,我沾了一身的湿气,也清醒了一夜。

太阳还没来得及出来,我看到于城乡悄悄开门出来,动作缓慢地走到那棵树下,从我的角度能看出他惊喜地笑了。

我轻轻躲开他四处张望的视线,转身去了学校。

——

上次的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一,我妈很高兴,兴奋地围着我转,嚷嚷着要带我去城里找我爸,要带我下馆子吃饭。

只是在这里考了第一,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这次能考第一是因为我写了作文,而且这次阅卷人不是眼镜,如果是眼镜阅卷,我就是答得再满他也不会给我多少分数的,互相看不上眼就是这样吧,这是彼此之间的心灵感应,我看他一眼他看我一眼就能知道,我俩压根就不对付,这辈子估计也不会缓和关系了。

我妈开心地拿着零钱去了小卖部,我知道她要去给我爸打电话。

我叹声气,没跟她多说。

她回来的时候一拍大腿,说只顾着打电话忘记买盐了,把零钱丢过来让我跑一趟。

小卖部在村子那边,我把它的位置在脑子里过一遍,接过钱爽快地去了。

没曾想一出门就碰到了杨正正,那小孩儿光着膀子跑出来,一看到我就往我身后躲。看他这架势,一定又是在挨揍。

姨举着鸡毛掸子喘着粗气过来,横着眉毛让他过去。

我以为杨正正是没考好才会被打,谁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妈放下锅跑出来,把杨正正往里面拉,跟之前很多次一样劝着。

“你这个年纪不搞学习搞莫子对象儿?”

她气得脸通红,手里握着一把发黄的纸,我认出来了,那是学校发的练习本,杨正正以前让我帮他写情书时,就是用的这种练习本。

“这上面写的都是些啥啊?”

她皱着眉展开,看一眼后又赶紧合上,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内容让她有这种反应。我妈眼睛倏地睁大,回头看杨正正,还挺吃惊地问:“正啊,啥时候搞对象儿了?”

杨正正拒不承认:“婶,我真没有。”

“小兔崽子还骗人?你当我不认字?”他妈扬起鸡毛掸子就要揍人,我给拦下来,劝说:“姨,别气别气......”

“你咋不管杨恩林啊,他也搞啊!”

杨正正伸着胳膊,连忙把我拖下水。

我就不该管他,就他这张碎嘴。

杨正正像是有个同伴一样,腰杆都挺直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应该吓到他了,因为他的脖子明显缩了一下,跟被突然提溜起来的小鸡仔一样。

“你还跟恩林比?人家考第一,你考倒数,还管别人搞不搞对象儿?”

他妈左右看看,丢下鸡毛掸子,捋捋袖子让我妈让开,“今天非得揍他一顿,皮痒了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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