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99737(2 / 2)

“你说,你喜欢我,”他停下来,“嘶”了一下,继续说,“我也,喜欢你。”

草垛变成柔软白云,我刚刚摸过于城乡耳尖的手也微微发烫。

——

自从某些事情发生以后,我见老于叔总会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跟他说话没了以前的熟稔。

他喜欢卷着一支叶子烟,坐在院子里的无花果树下抽,一张脸被呛得更加衰老。他走不快,也很难走稳,我抱着一布兜杏子敲门的时候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和如同拉磨一样低沉的声音。

“谁啊?”

他问。

“叔,我,杨恩林。”

他每走近一步我的心就得晃一下。

“恩林啊,”他开门,纹路明显的脸上展露出笑脸,让我进去,“好久没来啦。”

我低头,笑着没应,把杏子递给他:“家里的树结的,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儿。”

“还这么惦记我家,”他笑得很开心,“替我谢谢你妈啊。”

我笑着往院子里看,没看到于城乡。

“城乡没在家,恩林你进来喝口茶。”

老于叔招呼着我进去。

于城乡不在,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本想走的,可是他说:“收拾杂东西呢,城乡以前的东西太多,收拾收拾该卖的得卖了。”

我的腿直接就停下来了。

跟着他进屋。

堂屋一侧堆满了旧报纸和书本,零零散散的还有些泛黄的本子。

老于叔要给我倒水,我拦着没让,拉过小板凳,陪他说会儿话。

他问我的学习,问我以后还读不读书,还说我家和杨正正家都是好心人,以前没少帮他家。

我坐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笑着回一句。

“读书好,”他叹了一口气,“恩林你是有这个读书命的。”

我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感觉后面还有些没说完,试着往下牵引:“咋看出来的?”

他抬起略显浑浊的眼睛看我,勉强笑笑:“长得就贵气。”

老于叔不想说。

我没法像引导于城乡一样,只好作罢。

或许是他憋时间太久,又或许因为他认为我家里人心好嘴严,半晌低叹一声:“城乡就没这个命。”

他说得小声,我不清楚要接下去还是装作没听清,一边等他继续一边往周围看。

墙壁上坑坑洼洼掉落残渣,老旧的沙发露出黄色的海绵,地上是于城乡以前用过的书和本子。

用蓝色圆珠笔写出来的字刚劲有力,从一众黄色的旧报纸中间露出很显眼的红边,红色因为年数已经沾上了点儿黄,从一个信封里露出来。

不是课本,也不是笔记本。

“城乡就没读书命,”老于叔又重复一句,语气懊悔悲痛,“一开始就不该送他去读书,书没读出来还被......”

他不说了。

我回头,不受控制地出声:“被什么?”

他反应过来,眼神又开始蒙上一层雾,摇头:“没什么。”

“好好读,恩林,”他接着说,“别学城乡。”

我脚下就是零落的旧纸张,我没踩在纸上,而是踩在中间的空地上。

“你看看那个信封,”老于叔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一堆东西,“看看那里面。”

是刚才那个信封。

我顿时缺少勇气,胳膊如同千斤重,直觉告诉我,前面是深渊悬崖。

但我还是把手伸了过去,那是块吸引我的吸铁石,我没办法拒绝,也战胜不了心里的私念。

旧信封上面是一串收信地址。

录取通知书。

于城乡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不对......

我的双手被电击一样,视线落到那三个字上面。

我一直写错他的名字了。

他的名字是。

于呈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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