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2 / 2）
说完，女人转身就走，陈默依然不依不饶。
“问个事啊，我和江律在床上谁更厉害啊？”
“滚！”
女人愤然离去，一脚油门，伴随着跑车的咆哮声远去。
叶蒹葭已经是目瞪口呆。
这人......
太不正经了！
人家好好说事情的，你怎么说到床上去了！
陈默看了眼叶依依，不爽道：“咋了，没见过和前女友联络感情啊？”
叶蒹葭听到这话，嗤笑一声。
“就你，是她前男友？”
“咋滴，瞧不起人？都订过婚了你信不信？”
“做梦吧你！”
陈默显然没在意叶蒹葭的毒舌，直接躺到椅子上，两腿一翘放到桌上。
“算是梦吧......”
叶蒹葭显然没当一回事，拿起合同起身。
“周三就要庭审了，你用点心，律师费我现在付不起你，但是等我毕业了，肯定会给你的。”
陈默目光打量了一下叶蒹葭，嘿嘿一笑。
“不付律师费也行啊？”
“呸！就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找不到女人，除非那女人脑袋有问题！”
叶蒹葭离开之后，律所内，就只剩下了陈默一个人。
烟雾弥漫的房间内，仅剩下了风带起书页的声音。
......
周三，庭审当天。
帝都中级法院门口，停靠了一辆迈巴赫。
刘瑾先行走下，迅速去开车门。
江景言一身白色西装，金丝边框眼镜，从头到尾透露着上流成功人士的气息。
“没事了，你准备你的案子就行。”
江景言带着笑容去扶翟琳：“好久也没见到陈默了，也不知道陈默现在怎么样了，老婆小心点，太高了......”
不一会，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靠在一旁。
“江律，您到的真早。”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露出笑容，主动去握手，江景言微微一笑，看向男人身后的王昊。
王勇连忙介绍道：“这就是犬子，净会惹麻烦，这次还得让天盛出手，真是麻烦了。”
江景言笑着摇了摇头：“王总客气了，天盛和君名本就是合作的关系，一个小小的官司，无关紧要的。”
刘瑾立马说道：“王总放心，这次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王勇点了点头，赞赏道：“我相信天盛的水平，更相信江律的眼光，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
几人正是说着，便看到了从大巴车上下来的姐弟二人。
王勇面露讥讽：“和这样的人打官司，真是浪费时间，也就是今天公司没有事情，不然我才懒得来。”
“王总别生气，跟这帮人置气不值当，二位先进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那就麻烦江律了，昊昊，走了。”
王昊点了点头，而后还不忘朝着叶蒹葭二人挥了挥手。
“等着被退学吧，我先走咯！”
叶浩紧紧攥住拳头，咬着牙没说出声来。
叶蒹葭安慰了一句，而后看向对面的几人。
江景天，天盛律所的合伙人，帝都最顶尖的律师之一。
身为帝都法学院的学生，不可能没听过。
这人还是天盛创始人翟天盛的女婿。
那他身边的那个，就是翟琳？
叶蒹葭昨晚还见过。
天盛律所，这么大的阵仗......
叶蒹葭内心顿时打起鼓来。
只能看陈默能不能帮他们打赢了，现在陈默是唯一的机会......
“姐，陈默好像来了。”
叶蒹葭抬起头，远远的看到了骑着小电驴的陈默。
顿时如坠冰窟一般。
这家伙怎么连西装都没穿！
该不是被天盛的人买通了，没把官司的事情放在心上！
其余几人的目光，也是看了过去。
“那人......是陈默？”
江景言一时之间，竟然是神情错愕。
“这怎么可能？”
白背心，大裤衩？
穿个人字拖？
陈默这个人，江景天再熟悉不过了。
无论是陈默的能力还是陈默的成就，几乎是可以倒背如流。
以他的印象来看，陈默断然不会混成这种样子。
更别提参与庭审，甚至连正装都不穿，明明他才是对这种事情最在意的人......
陈默停下了小电驴，然后从后备箱拿出钥匙环锁好。
电驴是借的，丢了可不行。
从他的律所到帝都中级法院，坐地铁要两块钱。
但是借电驴，不需要钱，只需要脸皮厚一点！
不等他站好，叶蒹葭就是一脸气愤地走来。
“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事关我弟弟的前程，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陈默有些无语道：“你从哪里看出我不认真了，我是迟到了还是怎么？”
叶蒹葭指着刘瑾等人：“你甚至连正装都不穿，你有尊重过这次案件吗！”
陈默恍然大悟。
“正装啊，我带了......”
然后拿出一套西服的上衣。
“你裤子呢！”
陈默一本正经道：“被告的律师台高1.2m，我身高1.82，意思是说我只需要穿上身别人就看不到了。”
“租全套需要一百二，租半套只需要三十！”
叶蒹葭都要急哭了，死死瞪着陈默：“我现在就去买，你穿什么号码的！”
正在此时，江景天带着笑容走了过来。
“没关系，我车上正好有一套备用的，送给陈默也没关系。”
“我知道你有洁癖，西装是新的还没穿过的，老朋友见面，总不可能连一件西装也吹毛求疵。”
陈默一脸震惊地看着江景言。
“我靠，两年不见，你就混得这么厉害了！”
“迈巴赫最新款，落地八百多万呢，还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妥妥成功人士啊！”
江景言轻笑着拿出烟盒递过去一根，帮着陈默点上。
“运气好点而已，比不上你。”
陈默理所当然地接过，深吸了一口之后感慨不已。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
江景天点了点头。
“你倒是让我很意味，对了，听说这次的案件，你是被告的律师么？”
“消息挺灵通的，刘瑾跟你说的？”
“都是一个律所的，自然知道的快一点，刘瑾那小子，人其实还挺厉害的，虽然是个本科毕业，可比起那些留学回来的律师都丝毫不差，现在在我手下也算是得力干将了。”
陈默冲着刘瑾招了招手，后者根本懒得搭理。
江景言见此笑到：“那西装你还用么，倒是没说法庭上面不能这么穿，就是有点.....你家客户似乎不乐意啊？”
陈默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这有什么，穿得再好再贵有什么用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咱俩也都懂嘛！”
“而且我这个人嘛，只要是别人碰过的东西都不是很感兴趣，兴许别人会乐意收下。”
江景天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住，指尖狠狠嵌入手掌，可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
“快开庭了，先进去吧。”
“嗯呐，法庭上见！”
几人纷纷步入法院，陈默也想进去，被叶蒹葭一把抓住。
“我去帮你买衣服，你穿什么尺码？”
陈默看了眼时间。
“九点开庭，现在是八点三十，你来得及？”
叶蒹葭咬牙切齿，狠狠锤了陈默一拳：“你既然知道，干嘛穿成这样来！”
陈默嘿嘿笑着：“别慌啊，又不是去谈生意，这样吧，今天要是输了，我任你处置怎么样？”
“谁要处置你这种人！”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叶蒹葭内心绝望，早知道就不该让陈默来的！
这人根本就是骗子！
“走了走了，进去了，小浩子，待会我让你说话你再说话，不让你说话你就忍着，懂？”
叶浩使劲点头，身后的叶蒹葭已经再考虑下次出门带把刀了......
小浩子，这喊老鼠还是喊太监！
“法院内，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门口，保安直接拦住了陈默。
陈默立马拿出律师执照：“看清楚，我是被告律师啊！”
保安嘴角一抽，这是律师？
他想了想。
“衣衫不整，不得入内。”
主角穿上西服上衣，然后拿出领带。
“别愣着了，快点的！”
叶蒹葭心中大骂，这人太无耻了！
上身西服正装，下身裤衩拖鞋。
保安无话可说......
......
法庭之上。
“马上开庭，全场肃静！”
“原告王昊，原告辩护人刘瑾。”
“被告叶浩，被告辩护人陈默。”
“依次入场，保持法庭安静！”
刘瑾率先开口，带着强烈的自信。
“我的委托人王昊，因为在学校对被告实施了言语上的挑衅，或者一定程度上的简易肢体行动，让被告推倒下楼。”
“王昊因此受到重伤，大腿腿部骨折、中度脑震荡，并且身体各处受到不同程度的骨折。”
说完之后，刘瑾递交了医院开具的验伤报告：“请查验。”
“经过查验，确定为帝都医院开具验伤报告，有效。”
法官小锤轻敲：“被告对此可有异议？”
陈默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并不认同原告律师的说法，根据原告的证词，是五人对我的委托人实施行为，是霸凌行为吧。”
“这是我方证词以及验伤报告，以及根据警方提出的证明，确定是五人对我的委托人实施了霸凌行为。”
刘瑾丝毫不慌。
因为今天，霸凌行为不是重点，甚至就是要让陈默跳进去。
关键在于，证明正当防卫的防卫过当！
此刻，王昊浑然不觉法庭的严肃，甚至对着叶浩这边挤眉弄眼，叶浩也是愤然起身：“没错，就是他们对我先实施霸凌行为的，我只是......”
陈默一把拉住叶浩：“没到你说话，把嘴闭上。”
法官面无表情地看向王昊和叶浩双方。
“法庭之上，保证法庭严肃！”
“原告，继续发言！”
刘瑾看了眼法官之后，继续陈述。
“在双方产生肢体接触的时候，我的委托人让被告故意推下楼，造成巨大身体损伤，即便按照被告律师的说法，我的委托人在没有对被告实行强烈威胁行为的前提下，被告却恶意报复！”
“因此使得我的委托人受到巨大损伤，属于严重的防卫过当，根据我国......”
法官看向陈默。
“轮到被告律师发言。”
叶蒹葭在下面，已经急坏了，这家伙怎么到了这里还是没半点正形啊！
再这样下去，防卫过当就被判定了！
可下一秒，她看到陈默站起身来。
陪审团里面，江景言和翟琳，也是不由得皱起眉头。
陈默的表情陡然凝重起来，双目凌厉的看向刘瑾。
那眼神，就仿佛一尊神祇，凝视着奔赴山巅的朝圣者。
“我并不认同被告律师的发言。”
刘瑾顿时浑身发凉。
那眼神，刘瑾一瞬间就想到了两年之前跟随陈默实习的时候。
自进入天盛以来，只要是到陈默手里的官司，从无败绩。
二十六岁，就做到了其他律师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也是在那一年，陈默马上就要成为天盛的合伙人。
他已经不敢再往下去想了，只是咬着舌尖强行让自己投身案件本身。
这个案子，证据天盛和君名已经全部抹平。
找个大学毕业的实习律师，就算按部就班都能赢。
他不会输的！
陪审团里，江景言的手止不住地攥紧。
他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很多的事情都已经变了，如今他是天盛的合伙人，做到了律师的顶峰，可陈默如今只是一个挂牌律所的代理人，甚至连一套好点的正装都买不起。
他一定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锋利，没有以前的才华，可看到那个眼神的一刻，他一瞬间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判断。
陈默这么多年，仍然没变！
可为什么现在成了这幅样子......
法官手中木锤轻敲。
“被告律师，继续发言。”
在场所有人，一同看向陈默。
陈默目光凌厉看向刘瑾。
“首先，我的委托人体型弱小，在面对几人同时包围，被霸凌者实行霸凌行为的时候，内心情绪并不安定，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根据我在警方中调查的资料，可以看出原告在对我的委托人实施霸凌行为的时候，是有四人陪同，一共有五人。“
“而原告律师给出的证据，是其余四人证明原告并未对我的委托人实施强烈的霸凌行为。”
“请问原告律师所提供的证据，是否是原告同学的证词，证词是否能保证公正？”
刘瑾立刻回答：“是！”
陈默继续发言。
“根据原告同学的证词，我们可以得知，事发当天，他们五个人一起，的确是对被告实行了霸凌行为，是否正确？”
刘瑾皱了皱眉头：“我的被告人只是在言语上进行了恐吓，行为上并未对被告进行强有力的......”
“你需要回答是否对我的委托人实行霸凌行为！”
刘瑾顿时心头一惊，伴随而来的是法官木锤敲在桌上清脆的声音。
“原告律师，现在是被告律师发言时间，请简单回答问题。”
刘瑾犹豫了一下。
“是。”
陈默点了点头。
“既然原告和他的同学，确认对我的被告实行霸凌行为，当一个体型和力量、人数远超与被霸凌者的人对被告实施行为，那我的被告是否应该做出正当防卫的反击？”
刘瑾眉头紧皱，明显感觉被牵进去了，但这件事情的本身不是霸凌，而是被告的防卫过当。
“他具备正当防卫的权利。”
陈默看向法官。
“请问法官，根据现有的证词和原告律师的肯定，能否确认原告以及他的同学对我的委托人实施霸凌者行为？
法官看向原告：“被告是否有补充？”
刘瑾表示没有。
“可以确认。”
陈默随即落座，看了眼叶浩。
“法庭之上，最忌讳随意发言，你的每句话都能作为对方反驳你的证据，懂？”
叶浩看着陈默严肃的表情，只觉得心安，立刻点头。
“轮到原告律师发言。”
刘瑾虽然心惊，可也只觉得得心应手。
陈默居然中招了，主动跳进了霸凌行为导致的正当防卫确认！
看来他当年的老师也没有那么不好对付！
因为只要引入了这个陷阱，他就可以根据证据对被告进行防卫过当的控诉！
到时候，百分百可以判定成功！
事件的本身，并不在于霸凌行为。
而是霸凌行为的防卫过当。
只要能确认这个，那就没问题！
刘瑾就行陈述。
“根据我国法律，防卫过当，是指防卫行为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的应当负刑事责任的犯罪行为。”
“在我的当事人没有对被告进行强烈威胁的情况下，被告却导致了我的当事人造成强烈身体损伤，属于防卫过当的行为！”
法官看向陈默。
“根据双方提供的证据，被告当事人属于防卫过当行为，被告律师是否认定防卫过当？”
“我不认可。”
陈默直接否认，而后看向法官。
对于防卫过当的法条进行阐述。
“防卫过当具有一个特征：在客观上表现为防卫行为，明显超过了必要限度，并造成了重大损害。”
“这里所说的必要限度，是指为有效地制止不法侵害，所必需的防卫强度。”
“是指一般人都能够认识到的，其防卫强度是否能保证制止不法侵害的限度。”
“我并不认为我的当事人所造成的伤害，超过了必要防卫强度！”
陪审团内，叶蒹葭一瞬间了然。
这就是陈默之前和她说过的，对于正方防卫的判定限度！
他看出了刘瑾的想法，是打算根据刘瑾所轻视的点顺着他走，从而借助这点来翻身！
“我请求法官传唤证人，用以证明原告当事人的霸凌行为，已经威胁到了被告的生命安全！”
“并对此案件的正当防卫限度，做出必要的规范！”
刘瑾一瞬间头皮发麻，当即制止！
“证明当事人霸凌行为的证人与此案件无关，因为讨论的是防卫过当对原告造成的危害！”
陈默面无表情看着刘瑾：“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霸凌行为，而在霸凌行为中，被霸凌者有权进行正当防卫！”
“那就应该对正当防卫的限度进行讨论！”
刘瑾一瞬间傻眼，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一旦限度被提高到一定程度，确定了叶浩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受到损伤，根据法律人权、生命有限的守则，他们必输无疑！
翟琳望着陈默，双目出神，这一幕，被身旁的江景言注意到，后者顿时脸色冷了下来。
他的女人，居然还是忘不掉陈默！
可江景言还是尽可能地保持着镇定。
陈默果然没变，无论是对于法律条文的咬文嚼字和给予对手的压迫感，都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刘瑾的状态已经出现问题了，就算江景言自己在原告的律师台上，也会直接申请休庭去补充其他证据。
不好对付......
法官敲锤。
“同意传唤！”
证人依次入场。
跑了二十多个家庭，其中只有两家根本不愿意接待陈默，门都没开。
剩下的，都或多或少地接待了陈默，陈述了一些事情。
愿意参与出庭作证的，是十五个家庭，十五个在学校被霸凌过的学生，甚至可以说都不是江浩的同级学生，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刘瑾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身上的压力顿时增加了无数倍。
陈默绝对不会做没有必要的事情。
兴许在别人的眼里，这件案子的本身，就是对于霸凌行为正当防卫，要证明的是这个。
但陈默很清楚没有从这个方面去证明正当防卫的合法性，那就从其他地方。
这种处理办法的手段，和任何人都不同，刘瑾也曾经一次次地看过陈默开庭的每一场记录，可直到坐在他的对手席，才知道陈默能给他自己带来的压力。
心理上，几乎要让他崩溃了！
陈默开始发言：“请问证人，原告当事人王昊，是否曾经对你们进行过霸凌行为？”
众人异口同声：“是！”
“你们是否能对自己说的话付法律责任？”
“可以！”
像他们这些家庭，很难去和王昊这种人斗，就算闹到了警方那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可终究是能换来王昊不再对他们出手。
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王昊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所以今天站在这里，他们都是做好了被王昊报复的心理准备的。
可正如陈默说的。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待在阴沟的下水道里，他们也想为自己争取一份光明。
此刻的王昊已然面色阴沉。
“这帮该死穷鬼......”
“就算你们出庭作证，能改变什么！”
刘瑾硬着头皮道：“单凭这些，不足以证明是我的当事人对这些人试试霸凌行为.....”
他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再被陈默牵着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定会输。
有证人拿出监控录像和验伤报告，以及警方提供的资料。
“这些都是我们准备好的证据，有关医院的验伤报告和警方提供的资料和学校方面的一些监控录像......”
这些不是这件案件的，是之前的案件，有一些终究是被保存下来。
陈默看向法官：“请法庭查验。”
“根据查验，证据系帝都医院开具验伤报告，日期均在两年以内，警方提供资料也能保证，查验通过。”
“有效！”
伴随着木锤敲击的声音，陈默再次看向法官。
“现在是否能确认原告作为霸凌者，经常在校内对被霸凌者实行类似行为，并造成各级伤残的行为？”
法官同意说法。
“可以证明。”
陈默回到事件本身。
“被告，在面对四五位，经常实行霸凌的学生的围堵，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在被言语威胁恐吓、以及肢体行为碰撞的时候，进行了反击。”
“用以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受到威胁，实行了正当防卫，并且不存在防卫过当的行为！”
刘瑾顿时瞪大眼睛，神情错愕。
陈默居然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他立马起身反驳：“那你如何证明他的生命受到威胁，没有证据......又没有人看到，也没有监控录屏！”
“肃静！现在是被告律师发言时间！”
刘瑾面色发白地坐下，只觉得背后发凉。
陈默继续解释。
“原告律师承认原告实施了霸凌行为。”
“五人在实力上，远超被告，难道不会对我的委托人造成生命威胁吗？”
“现在事实摆在这里，原告，是一位霸凌者！”
“经常在学校实行霸凌行为，并且对被霸凌者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
陈默眼神古井无波地看向法官。
“请问法官，我的发言是否正确。”
法官肯定说法。
陈默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霸凌行为本身，会对被霸凌者造成的损伤难以估量，在我的委托人主观中，已经威胁到了生命安全！”
“我的委托人对此实施正当防卫，并不存在防卫过当的说法！”
“请问法官，我的发言，是否正确？”
法官看向刘瑾。
“原告律师，是否有话要说？”
刘瑾已经头皮发麻了，自己掌握的证据，完全不支持他继续发言。
但肯定要坚持硬扛，不然就被判定输了！
“我方认为，被告的说法......被告的说法.....”
法官语气淡然，带着没有任何情感的公正，宛若一架天平。
“请原告律师反驳被告律师观点，并提交证据。”
本来就是咬死了，罪证什么的都在，明明陈默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可陈默偏偏就是避重就轻，找来了这么一些人，坐实了王昊作为霸凌者的形象，并提高了正当防卫的界限！
现在几乎是没办法了！
台下，已然是一片躁动。
王昊的父亲王勇瞪大眼睛，这律师怎么不说话了啊！
你特么说啊，再不说就输了！
你到底是不是天盛律所的！
刘瑾回过神来，立马看向法官。
“我要求休庭！”
休庭是双方任何一方的权力，无论是原告和被告，但需要提供理由。
可现在，双方的证据已经表明，正当防卫确立。
无论是陈默给出的说法，依据的法律条文和最后带出的认证的证据，都在证明着存在正当防卫的行为。
而案件本身，就是讨论是否存在防卫过当。
马上要判决了，现在休庭？
不服？不服你去找高级法院重审，刑事案件的诉讼，往往都是二审去判决的。
像这场案件，已经涉及到了刑事案件。
法官洪亮的声音响起。
“对于本次判决，不支持休庭。”
“依照我国法律，根据正当防卫条文，依法判决被告当事人，并不存在防卫过当行为。”
“如对本庭宣判有任何异议，双方可上诉或申请二审。”
小锤落定。
判决生效。
刘瑾猛的瘫在椅子上，几乎站不起身。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居然输了！
台下，江景言面色阴沉，难看至极。
王勇愤然起身，紧紧攥着拳头。
“江律，这个律师到底是什么情况！”
“双方是否还有其他诉求？”
一般来说，一审法院对于民事案件的判定，就是最终判决。
像这种刑事案件，二审才是最终判决。
二审法院，主要审查一审判决，在事实认定和法律适用上是否存在错误。
二审法院可以对案件进行全面审查，但有时会受限于上诉人的上诉理由。
“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要求上诉请求二审......”
终于回过神来的刘瑾，咬着牙发出声音。
不能认输，一定要二审！
二审，可以换其他的律师，他赢不了，不代表别人赢不了。
一旦输了，那就意味着得罪了君和的王勇，他的律师生涯可以说就卡在这里了，再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可能。
天盛的律师，居然输在这种案子上，传出去要被人耻笑的......
法官点头道：“申请二审是原告当事人的权利，请在庭审结束之后提交上诉材料。”
陈默对此毫不在意。
现在判定了结果了，那就要看你服不服。
不服判决就上诉，要么二审法院来审。
反正接过都一样。
二审就二审，你是能拿法条砸我咋滴？
规定期限以内，这是人家权利啊？
“被告当事人，是否还有需要补充的？”
既然要二审，陈默就没有去说对方支付律师费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律师费的话，陈默已经有办法了。
经过法庭给的律师费，有一定的限制，狮子大开口要被法庭驳回的。
但私下里，那数额就不一定了......
陪审团里，叶蒹葭攥紧拳头，双目放光，神情格外振奋。
居然赢了！
一时之间，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赢了就好......
离开庭审室之后，江景言第一时间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刘瑾。
“江律，对不起，我输了......”
江景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的，还有二审，放心，这次我亲自来准备，一定让你在二审获胜。”
“陈默这么多年，仍然没变，是我们低估他了，你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你的能力在同年龄段的律师里面是很出色的。”
听到这话，刘瑾攥着拳头点了点头。
“谢谢江律......”
王勇等人，已经愤然离开了。
显然是对此次事件不满意。
江景言有些头疼，陈默还是陈默啊，倒是要花时间和他们解释了。
陈默走出审讯室，看到了刘瑾，冲着他笑了笑。
“年轻人，还的练啊！”
刘瑾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江景言轻笑道：“陈默，恭喜你，看到想要青出于蓝胜于蓝，还需要一些磨练。”
“不过我觉得，这正是对刘瑾的考验，也是对他的提升。”
陈默瞧着面带笑容的江景言笑了笑。
“也是啊，再努努力。”
于是便不再多说。
翟琳气愤不已地冲到陈默面前，脸色难看至极。
“陈默！你能别那么虚伪吗？”
“你知道刘瑾赢不了你，偏偏要说这种话，你是不是真的还以为你和当年一模一样！”
“别开玩笑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底层律师，你什么都算不上，不过是因为赢了这么一场官司，你嚣张什么！”
陈默苦着脸，格外的无奈。
“我虚伪啥了，我这人就这样啊？”
说完，陈默嘿嘿一笑。
“昨晚热情似火，现在冰清玉洁，咳咳，江律，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江景言的脸色顿时凝固，看向了翟琳。
昨晚，翟琳的确很晚回家......
女人顿时瞪大眼睛：“我昨晚的确是去找陈默了，但......”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
江景言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可还是止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掐住手心。
她根本没必要去找陈默的！
翟琳面色发白，立马上前拉住江景言：“我真的没有和陈默发生关系，你如果不相信......”
法院外。
陈默缓缓点燃一支香烟。
跟在后面的叶蒹葭一时之间忍不住道：“正当防卫的情况下，那就能减少很多麻烦，就算二审，给你来的话，也没什么问题的！”
“陈默，我承认之前对你有刻板印象了，不过这个案子，还是谢谢你。”
“但是你为什么要故意搞坏人家夫妻关系？”
陈默一本正经道：“如果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出现问题吗？”
“但是昨晚那女人确实是来找你了。”
陈默扯了扯嘴角道：“你觉得我昨晚就算睡了她，他们两个就离婚不成？”
叶蒹葭盯着陈默一脸不解。
“如果你们真的发生关系了，江景言还能无视？”
陈默忽然嘿嘿一笑。
“要不然我今晚约她出来，你录个视频，到时候发给江景言看看效果？”
叶蒹葭顿时一阵嫌恶：“陈默！你混蛋啊，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得出来？”
这个话题很快就过去了。
陈默本来就是这幅样子，叶蒹葭很难对他改观。
可在法庭上，他的确很不一样。
没有直接证据，以间接证据提供论证，来证明无罪。
这种辩护手法，根本就是神人！
可这么厉害的律师，怎么就开那么一个律师事务所？
而且陈默似乎和天盛的江景言认识，关系似乎还很好？
叶蒹葭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查一下。
“对了，我律师费，你得给啊！”
听到这话，叶蒹葭犹豫片刻，抿着嘴唇：“等过两天我放寒假了，会打工还你的......”
陈默扯了扯嘴角。
“我就知道你没钱。”
叶蒹葭瞪着眼：“我又不会一直穷的，我现在还在上学，你也是律师，知道大三多忙吧！”
“切，多忙也没见你过法考。”
“我今年才法考的，马上就出成绩了！”
“出了也过不了，白搭时间，就你对法律的理解，还是算了吧。”
叶蒹葭气愤不已，很想拿刀给陈默两刀，避开要害捅了判定轻伤的那种！
一旁的叶浩眨着眼睛，格外的好奇。
这人是......
姐夫？
不太像啊？
但又有点像。
不过他觉得如果说了，叶蒹葭可能就要揍他了。
打陈默的话，那是故意伤害，打他的话，那是教训......
“我们还不回去吗？”
陈默呵呵一笑。
“我律师费还没着落呢，回去干啥？”
叶蒹葭有些疑惑：“我说了打工还你的啊？”
“那我的律所就没了！”
在姐弟二人疑惑的目光中，陈默缓缓拿出一份诉讼书。
叶蒹葭顿时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