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滟鬼17（2 / 2）

“嗯……滟伶之名，我在京中时亦有所耳闻。”宋雅汀抬手拍了拍弟弟肩膀：“不过渊之，听起来你倒是颇为了解，说说吧。”

“不是……姐姐，我……”宋戎行噎着话，看到妄尘眼中亦是询问，认命地叹了口气：“先说好，都是听来的。”

夙州有条贯穿全州的江，名为泽江，泽江支流汇聚的地方便是泽池，而这条支流包括泽池在内，延展四方二十里为夙安城。支流名为风燕河，河畔有一花楼，名为畔岚。

畔岚本是个小花楼，几年前的生意也就那样，没钱去买好姑娘，便是有，也被有钱有势的大花楼抢了去，楼里最好的姑娘放其他花楼，那都是端茶送水的货色。两年前这畔岚的掌柜不知从哪里收来了一绝色，还是个男伶，畔岚的生意立刻在夙安城里爆了开来。

那男伶生了一双润满浓情的吊梢眼，白日里懒散地倚在花楼窗沿，看遍来往畔岚的每一个客人，盯得叫人直犯劲儿。但真正让花客们对畔岚彻底流连忘返的，并非只有他那张雌雄莫辨艳色难掩的面容，还有他那似鬼若仙的舞技。

每逢月初夜色朦胧之时，畔岚夜场便会挤满看客，风燕河畔能望见畔岚水榭的地方，也都不分男女老少的挤满了人，就为瞧上那男伶一眼。

他临于水榭起舞，身动柔若轻丝，携风拨乱水中月影，泛起波光粼粼返照他身，一旋一跃间，风月难平，非似人间之姿，宛如梦幻天人，遂得夙安滟伶之称。

“似鬼若仙？”风楹皱紧眉头，眼里满是对这些花里胡哨形容的无语：“鬼跳起舞来是个什么模样，我不清楚，不过这仙人起舞……哈……至少我不行，凡人若是路过瞧上一眼，都得上前来骂上一句……”

“形容罢了，你作什么真？”宋戎行笑道。

“如此……一月前，畔岚掌柜于云悦山的琼华庙还愿归楼后，称感念琼华仙成他心愿，不论何人，只要能出百金以上，便可得滟伶独舞家内。城内富贾听闻此事后，纷纷一掷千金求舞。”妄尘合上信，面色凝重起来：“十多日前，滟伶去过的五家人，皆同中了邪般，于家中自相残杀，死相皆是不堪入目，所过之地可谓血雨腥风，夙安人遂改其称呼，换为滟鬼。而后畔岚掌柜不知去向，官府抓了楼里三十四人，无人知晓掌柜与滟鬼行踪……”

“这和琼华庙竟也扯得上关系？啧……”

“非只如此，乐笙已派八层暗查事发六处，查探过后，发现滟鬼之踪亦是指向云悦。”

“先前云悦山的异动……”姚儒雪轻声道，他坐在妄尘旁边，她能听清。只是他没想到，这一路大家难得听他说几次话，他这一开口，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他愣了愣，声音不由得更轻了些，继续问道：“先前鹊楼所说的云悦山异动，可也与此事有关？”

“无关。”妄尘最先转开目光：“鹊卷所记夙州异动有三，一为云悦山夜瘴魔影，二为辰雨亭疯语老翁，三为雾山婴孩嘶啼，另外两处由霜华领着在查，这畔岚滟鬼惨案，本不在其中……”

“公子。”门外冯舟唤了一声。

“宋六公子，您几位的饭菜齐了，可方便伙计们进来放一放？”店小二说道。

风楹闭了结界，上前去开了门，看到端进来的一道道菜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未急着开口多言。

“您几位慢用，要是觉着不够想再添几道，唤一声就来，慢用哈。”

“等等。”风楹叫住准备离去的几人。

“您见谅，店里实在缺人，招呼不开，就小的一人留下可……”店小二见风楹点头，赶忙摆手让伙计们去忙，他弓着身子：“多谢多谢，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店里一直这么缺人？”她问得犹豫。

“唉……本是够的，这五日前店里几个兔崽子，突然说家中有事，第二天就走了。”店小二愁眉苦脸道：“这……唉……我们掌柜的都快愁死了哎哟，这几日都在四处找人招人。眼看着万灯祭就快到了，正是忙得空不得人的时候……苦得还是我们这群下头的人啊，这几日忙得，都没空吃上一顿热饭了都，唉……”

“行了，你去忙吧。”风楹给了那店小二一吊钱。

“哎哟哎哟！客官您客气！后头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竭力！”店小二喜笑颜开地举着那吊钱鞠了个深躬才迈步离去。

风楹转身，见宋戎行提起筷子就要夹菜，与妄尘几乎同时开口，阻拦道：“别吃！”

宋戎行一筷子夹了个歪，看了看她俩，仙家不必用饭，更别提有什么需等她们动筷才能起筷的规矩，他疑惑道：“又……有何乾坤？”

妄尘抬手将几盘荤菜烧了个干净，她缓缓开口：“这是人。”

恐怕是店里缺的人，也恐怕是其他不明来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