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合花(下)21(1 / 2)

晚风吹开额前凌乱的头发,云优悠悠转醒。她四下望了望,自己不知何时被掖进了被子里,正在大床上舒舒服服躺着。夜安河不在,窗户开了一道小缝。她拨开窗帘,一轮皎洁的月亮高高挂在院子里的大槐树枝头。

回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免不了又脸红耳热了片刻,愣在那里出神。

(删了一大段)

啊——不要再想下去了。

云优像个地鼠一样钻进被子里,捂着自己发烫的双颊。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忽然,一双带着水的手从被子外面伸进来,精准无误捏了捏她的脸。

“呦,脸好烫。”

她听见夜安河得意洋洋还带着点笑意的语气,便又忿忿起来,低声骂了句“你笑什么”,然后便要从被子里钻出来。可是夜安河先她一步钻了进来,将她扑回到床上,黑暗的被子里云优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声。

愣了几秒,她感受到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那双湿漉漉的手带着深秋夜半的凉意,攀着她的肩头。她有些怕把夜安河的兴致勾起来再把后半夜也磨掉,于是讪讪地拱出被子,靠在窗沿,静静嗅着凉风里的草与泥土的香味。

她忽然觉得有种令人振奋的情绪从心底里升发出来。激动?喜悦?快乐?高兴?这些近义词细看都有自己的侧重点,她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在笑,好像是压抑了很多年的压力终于得以释放出来。

她背负着整个魔界的命运——当然啦,也不是她一人肩负的——但是年纪轻轻却因为命运和自己选择的道路而奔波周转了很多年,经历了普通人一辈子也未尝会经历的心酸苦楚。

现在她忽然有了依靠——虽然这个后盾已经陪伴了她十年。她在阴云密布的前路中终于寻得一点星光,她也有了放弃一切心结去奋力一搏的勇气。不管是为了魔界的胜利与复兴,抑或只是为了“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幅人世间最温馨的图景,她都要昂首阔步地走下去。

她的目光愈发柔和下来。桌上那可怜的橙子已经干巴了,暖黄的小灯还在不知疲倦的亮着。

“真的很像个家的模样。”她无意识地喃喃开口。

无论是云优,还是夜安河,确实都没有什么像模像样的家。母亲温妍早逝,父亲和哥哥常年驻边,姑姑对自己很好但眼下病重就剩了一口气。夜安河的身世更为坎坷,由于幼年被冥界侵扰,他甚至全然忘记了在红林的童年与父母的模样。

客观来讲云优并不是那类多愁善感的人,夜安河也习惯于内敛情绪,能牵引着他们走到一起的机缘并不是“同类”的惺惺相惜,只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吃百家饭,和宫里的侍女与长老们打打闹闹,云优的童年和夜安河有记忆的童年绝对称不上悲惨。

可是在这样一个晚风吹拂着的凉夜,直面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的时候,总归也会看到那个失落的一角。夜安河在暴雨中在肆意挥洒的花香中在无休无止的噩梦中渴望着救赎的时候,云优在与文的军港看到盯着那细长的峡湾站成一尊“望妻石”的云碧生的时候,对“家人”的最原初最本能的呼唤总像一道尖利的闪电劈开心间苦涩的一隅。

所以现在他们有了彼此作为家人。虽然暂且没有契约,但是回忆着彼此温热的体温的时候,沉郁而深厚的暖意总会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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