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对天发誓,结果老天爷听见了(1 / 2)

八月金秋,粮食丰收,本该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然而王允的书房里,深夜却仍是灯火通明。

哆哆哆~

房门被轻轻扣响。

“谁?”

“父亲,是我。”

“是元旭啊,进来吧。”

王景移步而入,见王允对着堪舆图默然不语,便开口问道:“父亲可是在为豫州的战事而夜不能寐?”

王允这才叹气回道:“豫州烽烟再起,乱贼剿之不尽,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实在是愧对朝廷,愧对陛下。”

因仗义执言而被贬,王允心中对刘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气的,可即便如此,他也始终没有改变自己要做大汉忠臣的想法,每日每夜,所思所谋,无一不是在为大汉的江山社稷而殚精竭虑。

奈何此时的神州大地,内忧外患,正值多事之秋。

中平五年自年初时起,中原黄巾余部便纷纷起事。

二月,郭太等于西河白波谷起事,攻略太原、河东二郡,以至于并州各地,烽烟不断。

四月,汝南郡葛陂黄巾军再起,攻没郡县,如今更是逼近颍川,让整个豫州都被笼罩在了战争的阴云之中。

六月,益州百姓马相、赵祗等于绵竹起兵,自称黄巾,杀益州刺史卻俭,进攻巴郡、犍为郡。一月之间,便攻略三郡,马相更是自称天子,有兵数万人,当地官府惶惶不可终日,根本无力进剿,只能向朝廷求助。

可朝廷的官军纵使浑身是铁,又能捻得几根钉?

如今的中原大地,到处都是窟窿,多少兵力和钱粮都不够往里面填的。

因而早在三月之初,太常刘焉以天下兵寇不息,上书灵帝刘宏,建议改刺史为州牧,以重其职。

而刺史本为西汉时的监察官,自进入东汉以来,这个职务却逐渐向着地方行政官转化,在刘焉进言之后,更是拥有一州军政大机,为日后的诸侯割据大戏拉开了帷幕一角。

王景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这样的发展趋势,更知道人的命运,不能在滚滚的历史洪流中逆势而行。

因此他便向王允建议道:“父亲,天下大势,浩浩荡荡,如大江奔流,而人身处其中不过沧海一粟,浪涛汹涌之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如今豫州乱起,朝廷疲敝,此正英雄用命之时啊,何不于陈留起兵,以应时局?”

王允眉头一皱,语气微冷:“怎么,你也要做那乱臣贼子?”

若论智慧和权变,王允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老谋深算,不然也不可能把董卓给算计死。

问题在于他一直以忠臣自居,对汉室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也确实尽足了忠臣的本分,乃至于连一家人的性命都赔了进去。

可忠臣又如何?

败者只会被人践踏,王允死后的名声可不太好,搞得好像他咄咄相逼,西凉兵就会乖乖的接受朝廷的领导似的。

所以此时王允想着要当汉室的忠臣,可王景不想啊。

给老板打个工而已,尽了打工人的本份就可以了,还抱着主人翁的精神与公司共存亡,这特么不是纯纯有病吗?

人啊,还是要多为自己打算一点比较好。

“父亲,今年三月,陛下为何从太常刘焉之议,改刺史为州牧,并选派列卿、尚书出任州牧?”

“……”

王允沉默不语,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原因。

“父亲是不能回答,还是不愿回答?”

“你此话究竟何意?”

见王允的语气已经变得有几分恼怒,王景连忙解释:“连陛下都知道问题的症结不在朝廷,而在地方,父亲又何必逆势而动?更何况蓄养兵士,难道就不能为国尽忠了吗?”

就算心中想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景当然也不会傻到喊出来,如今的朝廷虎威犹在,实在是没必要当这个出头鸟。

捋虎须可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会死人的。

但王景却也极力为自己争取机会,谋划未来,而掌握兵权就是第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想要在乱世中生存,手中没有一支强大的武力怎么能行?

而这次起于汝南的豫州黄金之乱,对于别人是危机,对于王景却是一个名正言顺蓄养私兵的好机会。

可起兵是要钱的,王景现在吃穿不愁,但养兵还差得远,所以必须说服王允,才能从他手里拿到天使轮的投资。

王允心中却是犹豫不决,但王景方才的话,他却是听了进去。

就算他刚直不阿,却也不得不为家族计。

毕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大汉的忠臣,有他王允就够了,没必要连儿子也搭上去。

不过太原王氏的名声,王允还是很看重的,因此与王景约法三章道:“你要起兵,可以,但此生不得叛汉,能否做到?”

王景听完心中一乐,他又不是真的要造反,自穿越以来,他所思所想,也无非是活下去罢了。

当即毫不犹豫便答应道:“景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叛汉,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轰轰轰轰轰~

五道惊雷,于夜空中炸响,天现异象,引得陈留全城惊诧。

王景也是头皮发麻,心里发虚。

不过是发个誓而已,怎么回事?口嗨也犯法的吗?

王允也是一惊,可随后笑容就变得和煦起来:“有苍天为证,此为天誓也,还望元旭日后能记得今夜所发之誓言。”

王景:……

这特么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司马懿的洛水之誓发完之后不是屁事儿没有吗?

现在这是跟我来真的?

三日后,飞白经馆。

蔡琰手执竹笛,玉指轻敲桌面,心中隐隐有着期待。

直到看见王景那熟悉的身影,才唇角微微勾起。

“抱歉抱歉,又是我来得最迟,老规矩,罚酒三杯啊。”

王景身披锦袍,腰环玉带,行走间潇洒从容,还真有几分器宇轩昂之感。

这段时日,王景常来飞白经馆做客,也算是结交了不少本地名流。

而蔡琰也似乎喜欢上了如今的生活,每日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时不时的约上三五好友,来家中做客,大家品尝美酒,吟诗作赋,谈古论今,当真是好不快意。

今日馆中到访的客人,除了王景之外,还有两位来自兖州名门陈留高氏的贵客,分别是蜀郡太守高躬之子高干,还有高干的从弟高柔。

对于这两位,通晓三国典故的王景也是颇为熟悉,因此打完招呼之后,着实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两兄弟可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高干是袁绍外甥,才志弘邈,文武秀出,袁绍能入主冀州,就是高干联合荀谌游说韩馥让出冀州牧。

而高柔就更厉害了,王夫之曾评价过:“孟德智有所穷,则荀彧、郭嘉、荀攸、高柔之徒左右之,以算无遗策。”

作为日后的曹魏大臣,高柔能与荀彧、郭嘉和荀攸并列,可见其才干着实不低。

而高柔在高平陵之变中支持司马懿,也算是见证曹氏一族的兴衰起落,活到了九十岁才寿终正寝,可谓是政坛的常青树。

对于这两人,王景虽没有要拉拢的打算,却也不想得罪。

闲聊了几句,王景便对蔡琰说道:“昭明,今日怕是我最后一次与你饮酒偷闲,讨论书文了。”

蔡琰心中一突,心中隐隐有些不舍:“这是为何?”

王景放下酒觞,语气慨叹:“时势维艰,天下板荡,我虽无雄心壮志,却也想要尽一份心力。唉,要是能国泰民安海晏河清,我也想每日歌舞升平,悠闲度日啊。”

此话王景是发自内心,从本性上讲,能当咸鱼他早就当了,毕竟这天底下,不是谁都心怀壮志的。

只可惜,王景是欲当咸鱼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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