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4（1 / 1）

“我不否认，婚姻有其功能性，但是现在早就过了从前‘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时代，我嫁给你，也不是因为我单靠自己养活不了我自己和我父母，所以才需要找一个男人来帮我做这些事。至于你说的工资卡，我事先便和你说过了，我不要求你交给我，但是你当时说，这样你才觉得自己有人管，有自己结婚了的实感，你也怕自己乱花钱，所以我才收下的。你不会忘了吧？”葛园园本来觉得有些话不必说的那么直白和直接，未免伤人，可是她又觉得，既然两个人终于难得能坐下来谈谈，那么就应该敞开了谈，应该用彼此真实的想法去碰撞，而不是顾及对方面子，或者什么。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也许才是二人婚姻的解药。虽说婚姻不同于爱情，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就要复杂许多了，可即便如此，在葛园园心里，她始终都认为，婚姻更多还是两个人的事，其他只是辅助，如果婚姻是一个剧本的话，那么他们才是主角。

邢涛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也许是有些偷换概念了吧，葛园园一语中的，他只好也承认了自己的心虚：“我工作太忙了，本来我是有些歉疚的心理，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包括家人、朋友，甚至于同事，他们都在说，我如何如何辛苦、我如何如何身不由己，这类话听得多了，我竟也给自己洗脑了……”邢涛终于把自己的错处晾出来讲了，他忽然觉得在面对自己的爱人时也许不必在意什么所谓的“面子”吧，她爱他，也包容他，也许她最需要的就是他的坦诚，即使这个坦诚的他是充满了缺点的，但那恐怕也好过虚假的完美。人哪有完美的呢？真实也许才是更重要的吧。

“我开始自我麻痹，觉得一来我已经为这个家付出的不少，也就渐渐忽略了你的感受；二来，在工作忙碌的合理原因之下，我开始觉得我没有什么错，就算我没有时间陪你，就算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那也是有情可原，我毕竟没有出去花天酒地，把时间用在不正经的地方，而是去工作了，而且我的工作是守护一方百姓的安宁，我……”邢涛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很过分，他痛苦地抱住脑袋，心里止不住地忏悔。

“园园，是我对不起你……我这个丈夫形同虚设，让你自己一个人经过了那么多痛苦的时光……我真的……是我错了……”邢涛现在的样子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他很想要乞求葛园园的原谅，但是又不知道应该从何乞求，甚至他也找不到葛园园能够原谅他的理由了……

葛园园长出一口气，她忽然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邢涛的表现，他终于对她说了心里话，说了实话，她终于不用再自己困住自己了……另外的那个人，现在终于出现了，他们终于能一起面对两个人的问题了。

葛园园忽然流下眼泪，邢涛眼尖地马上就发现了，他赶忙用手去帮葛园园擦眼泪，他最见不得她哭了。

“园园，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原来婚礼上我就保证过，往后都不会让你哭的啊……”邢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说出来的话也都支离破碎，像慌不择路一样。

“你早都食言了，岂止是今天呢。”葛园园有几分抱怨的意思，她自己也用手抹了抹泪，她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真真是复杂极了。

“我还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实在是很开心也很快乐的，那时候赶上你休假，你还会帮着我一起做做饭，或者咱们一起去爸妈那儿吃饭。可是后来你就越来越忙，我在心里知道，这对你的前途有益，我当然也知道你的领导看重你，这是好事，我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我知道对你来说，刑警不只是一份工作，不只是你谋生的手段而已，你热爱它，就如同我也热爱教师这份职业一样，在这方面，你我其实是一样的。所以我很容易便能理解你，也因此，我在心里劝告过自己多回，要理解你的难处，并且我也从心里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够早点结束。我总以为，等你真的升了副队长，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也许你会没有那么忙？虽然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痴人说梦，但也总是抱着那么丁点儿希望的。我知道你的工作身不由己，更知道你的工作有多重要，虽然你常有因为忙于工作而忽视了我的时刻，但可能因为以前并没有那么频繁，加上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更可能我真是天真得可以，总以为只要有爱、只要我爱你的话，这些就都是小问题，我肯定能克服的。但是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对你的爱，和爱的作用；又或者是我太低估了婚姻的难度，和这件事对于我们婚姻的影响。我知道你没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你从来都不会骗我，说你是在忙正事、忙工作，但实际上是出去瞎鬼混了，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会是这样的人，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可是事实上，并不是你不做这样的事，我们的婚姻就能一直无虞的，你的时间都给了你的工作，而留给我的只有‘我得理解你’，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葛园园越说越觉得他们的婚姻好似走到了绝境一般，她感到自己太累了，这才不到三年呢，将来还有几十年的婚姻生活，和邢涛一起过的话，好歹他们还有爱情，但是爱情啊，它可是多么虚幻的玩意儿呢，谁知道将来还会不会继续存在呢？还是随着时间就会慢慢消磨殆尽了呢？如果是从前，她或许还会信誓旦旦，说这不可能，说自己对她和邢涛的爱情如何如何有信心，绝对不可能让爱消弭，可是如今现实已经不断给她以重击，耳光一个比一个响亮，她自然是不敢再说这么样的话了，岂不可笑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我们都没有开‘上帝视角’，我们也都不能预知未来，说实在的，和你离婚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都知道我还爱你，既然有爱在，那我们就不应该离婚的啊，我常常在好多个深夜、你不在我身旁的时候这样想。可是婚姻若想长久，只凭爱就足够了吗？我觉得不是，婚姻是很复杂的，仅仅有爱那可能是远远不够的吧。我不知道和你离婚更好，还是继续和你在一起更好，如果和你离婚，说心里话，我舍不得，我也、放不下你……可是若继续和你在一起，我又实在过不下去这种日子了，你知道么，我感觉我特别像后宫里的女人，就盼着你回家……”最后一句话可能多少还是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对于葛园园来说，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自己的丈夫在身边了，她这个婚姻啊，怎么感觉像是形同虚设一般呢？有时候她都忍不住自己瞎琢磨，自己真是嫁了一个好男人吗？你若说他不好，倒真是冤枉了他，因为他确实尽心尽力在为他们的小家赚钱，希望能够给她更好的生活，这些都不假，即便是到今天，在这方面葛园园也不会否认邢涛的付出；可是仅仅这样难道就够了吗？婚姻是复杂的，人心和人性更是。若说邢涛有多好，但是他真的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他的工作，而无暇顾及他们的小家。

“我自问我已经不是那种爱缠着老公的小女人了，我平时也有自己的事做，有工作也有爱好，我也不要求你围着我转，把我当公主一样宠爱，或者当什么一样供奉，稍有不满意，我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可是，也许终究还是过了吧，在程度上，我们没有能够达成一致……”葛园园觉得自己总是试图找到一些原因，导致他们产生这些矛盾的原因，如果说邢涛真的犯了什么错，原则性的，比如家暴或者出轨，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一走了之，但是她如今总是左右为难，难以下这个决定，无非就是因为，她还爱他，以及她知道他也并非不爱她所以才会不陪她。

情之一字，真的是太累人了……

“从前我们没有像今天这样聊过，许多想法我都是第一次听你说，如今好了，我们已经聊了这么多，我也明白我的错处是在哪里了。”邢涛眼睛里的深情多得快要溢出来了，他忽然揽过葛园园，将她抱在怀里，很紧很紧，像是怕她跑了，自己也就弄丢了重要的宝贝。但是他的力道又不持久，就和刚刚握着她手时一样，他又松了几分力道，像是怕弄坏了他的宝贝，就在这一紧一松之间，葛园园感受到了邢涛对她的爱。

只是不知道这爱较之以前，是多了还是少了，还是没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