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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丫鬟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他走了,这才笑出了声。

宝玉的丫鬟在外头等了许久了,见他出来,忙一口一个二爷、祖宗,将人带走了,仿佛这碧纱橱是什么龙潭虎穴。

“可算走了。”雪雁小声道。

黛玉瞥了她一眼。

雪雁闭了嘴,先将其他大小丫鬟遣出去了,这才放心坐下来说话。

“可算出了一口恶气。”雪雁道:“周瑞家的也着实没将我们姑娘放在眼里,初时姑娘问她时,她倒好,一副什么话也不说的样子,知道咱们拿她没办法呢。”

紫鹃笑道:“是呢,我这心里也松快了许多。今日她们的脸色实在好看。”

黛玉抿住唇,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但随即她的笑容又没了:“今日这些东西,都是今上赐给他,他再命人送来的吗?岂不是比较起往日的,更贵重些?”

紫鹃笑了:“我原以为只有雪雁是个粗心的,没想到姑娘竟也没注意呢。”

“好好的,怎么念起我粗心来了?”雪雁嘟了嘟嘴。

黛玉也是疑惑:“什么?”

紫鹃起身取了几个小匣子出来。

那都是往日打贾政院里送来的。

“姑娘仔细瞧瞧。”

黛玉闻言,便随意拿了一个瞧。

这一瞧,她才看清,原来上头也正刻着一个“御”字。

再瞧另几个,也都刻着“御”字呢。

黛玉哑然:“……我、我从前是当真没瞧见过。”

“我早先便瞧见了,只当姑娘心里头晓得呢,还暗暗感叹,那位公子实在手笔大。叫人吃惊都吃不完呢。”

黛玉又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了,她微微垂下眼帘,低低地道:“他待我是真好。”

“是呀。”雪雁忙笑着附和。

“我今日叫人这样羞辱,若不是他,我便该要出丑了。”黛玉咬着唇道。

紫鹃也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是啊。正是那位公子在的缘故,才叫姑娘有了许多傍身的金银财宝,在偌大的荣国府里,也不必自觉寒酸。”

雪雁补充道:“也正是那位公子,才叫宝玉吃了教训,今日来的那模样,看见了我都想笑呢。实在大快人心。”

黛玉微微歪着头,目光盯着跟前的那些小匣子:“也不知……如何才能还清他的恩情了。”

雪雁笑道:“这还不容易……”

紫鹃忙敲打了她一下:“莫胡说,当心外头听见了。”

雪雁忙吐了吐舌头。

黛玉为了掩饰砰砰作响的心跳,只好拿起书来,半盖住了脸。

紫鹃见状,笑着起身,忙叫丫鬟们进来收拾了。

黛玉突地又想起了什么:“雪雁,你将那个装宫花的盒子给我。”

雪雁应了声,起身抱了过来。

黛玉在那盒盖上摸索一阵,摸见了一处突起,她按了按,就见盒盖夹层里头弹出一封书信来。

雪雁见了,瞪大了眼:“好巧的心思。”

黛玉抿唇笑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取了那信出来,藏在袖子里,转身便要去床上躺下。

还对紫鹃道:“让她们莫来打搅了我,我要好好睡上一会儿。”

紫鹃掩唇笑了:“是。”

雪雁也想知道上头写了什么呢,但却终究不敢冒犯,于是只好跟着紫鹃收拾那些首饰金银去了。

外间里,紫鹃与雪雁低声说着,那些布帛该送给人合适,好叫姑娘在荣国府里也拿个好名声。

而内间里,温暖极了。

比外头的春意还要更浓上一分。

黛玉三两下拆了那信封,仔细读来。

没一会儿子功夫,两眼便又酸了。

这次酸得更彻底些,连眼底都红了,泪珠也摇摇欲坠,就差掉下来了。

“近日繁忙,实无法分身写信前来……”

黛玉一个字一个字盯着瞧,半个字也舍不得错过。

她幼年时便想,若她真有个哥哥,便应当是他那样的。

如今更觉得是如此。

天底下大抵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许久过去,黛玉终于看完了,她小心地将那信折好,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火烧了。

只是这次,要比以往更舍不得了。

瞧着那信纸烧起来的时候,黛玉的眉头都纠结到一处去了,加上眼底红红,紫鹃进来的时候,还当黛玉又受委屈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那头来的信儿有什么不妥的?”紫鹃小心地问。

黛玉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一日大悲大喜,实在永生难忘了……”

紫鹃笑着为黛玉理了理头发:“日后便只剩下喜了,哪里还来的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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