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高说得对,习惯了47(2 / 2)

秦时玥听她说得恶狠狠地,有些害怕。“欧阳,你可别做过分的事啊,其实人家从来都没承认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是我自己上赶着人家的。你把事情做过火了,反倒对不起人家了。再说李显毕竟还救过我呢!”

欧阳说你别被他骗了,这个人心机深着呢,当时救你不定安的什么心。秦时玥还想再劝,那边挂了电话。她不知道欧阳会对李显做出什么事来,过得有点儿不安宁。好在连续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本来想提醒一下李显,但终究还是没有给欧阳再打电话。这样做太对不起朋友了。

日子就这么无聊地过。她原来跟父亲住在别墅里,父亲去世后,自己一个人住在那里太旷,又有点儿害怕,就在省城的中心区买了一个大平层。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那条又宽又长的晒台上看风景,远处那条弯曲发亮的带子是穿城而过的河流,天际线处能看到电视发射塔。晚上,电视塔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映得客厅里也是光影变幻。恍惚之间,感觉天已经暗了下来,一堆铅云堆在西边,风吹得窗纱飘起来老高。要下雨了。

秦时玥把窗子一一关好,打开了客厅的灯。客厅非常大,但到处都是她的衣物和用品,让她想起来李显那间不大的客厅,整个客厅除了古老的写字台和那把宽大的椅子就剩下一组简单的沙发,到处都透着简洁。想起李显冲她皱眉的样子,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造成的混乱,只要她离开一会儿,客厅就会很快恢复到整洁状态。

秦时玥想念李显,其实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这个老男人。他做的饭菜,他冲的茶,他在写字台前的勾勾画画,还有他略带磁性的嗓音。有时他会听一会儿音乐,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读书。每天早晨他都要出去晨练,大汗淋漓地回来后小心翼翼地在盥洗室里洗澡,生怕自己会突然拉开门闯进去。

李显不是欧阳说的那种男人,他其实是个少见的正人君子,如果他想占她的便宜,他有很多的机会。

秦时玥决定再去看看李显,这次见他之前她要提前给他打个电话,免得又遇到那个温婉的女人。

秦时玥知道欧阳绝对不会同意她再去见李显的,就没告诉闺蜜。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告诉她,搞不好她只会帮倒忙。开车时候才想起来李显短信告诉她尽快把车子取回来,又说车子洗干净了一直存在库里,钥匙就挂在玄关的挂钩上。

李显极少用到她的宝马车,他不是那种依靠外在的东西来炫耀自己的人。秦时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想着,李显对自己的物质要求很简单,他只要求整洁,自己给他买的那些高档套装甚至包装都没打开,上次去他家,秦时玥注意到新给他买的夏季衣物也没看到,包括寄给他的那台音响。

他可能都没有去取。

出了高速路口,秦时玥又犯了老毛病,她开始犹豫起来,究竟去还是不去呢。如果你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一定会觉得她是那种果决之人,其实她外表泼辣,内心的小女人思想更重。丈夫在生前曾经谈到过这一点,说原以为她是个独立的女人,哪知道实质上依赖感很强。“你就是嘴上厉害。”他对她的评价。

大概是受到已经死去的男人的激励,秦时玥决定要去看看李显,并且放弃了提前给他电话的打算。

李显又没在家,也没有遇到那个女人。不管怎么说,这反而让秦时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玄关的挂钩上果然挂着车钥匙,她把它拿下来,亲了一下,说是不是想我了。钥匙无知无识,在她手里冰凉横陈。她换上脱鞋,打开衣柜。那些套装仍然像上次整理过的一样安静地挂在那里,她曾对李显说要找人把套装的褶皱熨平,后来把这个事忘了。她满屋找了一遍,还是没发现给他买的夏季衣物放在哪里,音响也没看见。

她打开音响,仍然还是上次听到的那张,是轻音乐。音乐让秦时玥有一种在梦中漫步的感觉,她听出了雨点打木叶上的声音,音乐如此舒缓,秦时玥渐渐地进入了空明的境界,她似乎正在跟一个男人穿过零星滴落雨水的森林,森林中有鸟鸣的声音、溪水的流淌声音、还有雨滴打在枝条上的刷刷声。秦时玥睡着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深的睡觉了,自从吴云天死后她没有睡过一个沉沉的觉。在空旷的房子里,她总是睡梦中一下醒过来,心跳得像打鼓一样,或者一个人哭泣起来,直到天明,这样的日子没有结束的日期。

除非,除非她能躺在李显的身边,那样的话,她才能睡得安稳。

李显这些日子除了写东西,就是去康养院帮着高胜利他们搞训练,原来省里要举办一场老年运动会,市里想通过比赛的形式选拔一批运动员出来。高胜利对这件事热情高涨,跟院长商量要代表康养院出战。院长说区里自己有选拔的办法,咱们自己能说了算的?高胜利也不知道跟谁联系,结果区里文体局正为这件事发愁,因为没有人报名。听说了康养院的老人想参加,大力支持,不仅给他们提供了一批器材,还为这些老人购买了服装。

高胜利觉得自己一个人指划不过来,就跟李显说你反正天天没什么事,就过来帮忙得了。李显被这群老人的热情感染了,又觉得他们年纪虽然大,但一个个都是看破红尘,被世俗洗净的人,跟这些人在一起不用动心机,活得简单真实。

高胜利和李显两个人尽管能够组织大家来训练,但是本领都不大,李显没办法,只好又把上次请来的那个健身馆的教练又找了回来。人家到底专业,经过几天观察和选拔,最后确定了12个人代表区里参加市里的选拔赛。接下来的半个月教练自己带着12个人独自进行体能和技巧训练,其余的十多个人都跟着李显和老高混,这群人就觉得低人一等,整天兴致提不起来,李显没办法,不住给大家打气宽慰。

高胜利外表粗犷,心里也有细致的一面。这些日子他不断通过渠道打听李显的背景,基本摸清了他的情况,不断印证李显的表现,觉得跟当初的判断差不多,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高胜利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看教练指挥12个人做恢复动作。李显提了两瓶水过来,递给他一瓶。老高说还是想喝口热茶,李显说大夫不让么,让你多喝纯净些的水,你别忘了自己的能耐,尿尿的东西只剩一个了。老高骂他又没个大小,说你这人什么都好,怎么就是不知道上火,我要是像你让人诬陷了,早就提了家伙找人家干去了,我老高这一辈子什么亏都能吃,就是不吃遭人陷害的亏。

李显慢慢地喝了两口水,抬头看着天,已经深秋了,天显得异常的高,云彩也白得耀眼。“咋不上火,如果上火能解决问题那就好好上一把火,关键是你上火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那不是白白上火!”

高胜利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就这样耗着啦,让人家倒了一盆脏水,还不洗啦?就这么披着,那得多难受,我看你不是不上火,你是把火压住了。

李显苦笑了一下,再喝两口水,拧上瓶盖放在手里颠来倒去地转,一边把自己从电缆厂开始到现在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说完了把瓶子里的水一口气都喝了。

老高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显半晌,说道:“明白了。跟你说我有个上过前线的战友,父亲去世了就那么平淡地处理丧事,一滴泪也没掉。弟妹都骂他没良心,他说你们知道个屁,生死与共的兄弟都死光了,见过多少凄惨的场面。习惯了。”

李显点点头说,可不是吗,习惯了。但老高说得不全对,李显是看透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