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方的冬天,对老人是一关啊!51(2 / 2)

李显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说句话有什么含义,没接她的话。

“跟你说,我也是偶然见到她的,她现在嫁给了一个叫宁致阳的人,姓宁的现在接了李书的总经理职务,就是你以前的那家投资公司。”

李显说知道,宁致阳是她的前夫,她离开我后两个人复婚了。周玲听了,吃惊起来,说没想到没想到,转来转去又回到原点了,这缘分二字当真让人无奈。李显听她的话有问题,就不敢接茬。

“开始我没确定她就是你的前女友,后来去了她家一趟,结果我刚提你的名字她脸色就变了,我猜就是她了。”

“她已经嫁作人妇,结婚生子,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联系了,你何苦提她。”

“她过得不好。我从她的家里状况和她的神态能看出来,她……怎么说呢,过得不如意。”

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被撕开,他不想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度扯开,受不了那种感觉。“她过得是否如意跟我也没有关系,我不能介入她的家庭生活,那不道德。再说那是她选择的结果。”

周玲能看出他眼中的痛苦之色,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那个姓宁的不怎么回家,他家孩子那么小,就刘天悦一个人照顾,我感觉她……好像……好像手里不太宽裕。”

李显想问她你怎么知道的,又想起来已经给了她一百万呀,难道她是坚持不肯花我的钱吗。到了嘴边只说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我还有事情要办,这可要走了。周玲说你滚吧,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你还撵我。李显只说了句再见,人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同一个季节,殡仪馆的气温总要比人们生活的地方寒冷许多。李显感觉身上特别的冷,听小妹的就对了,她要给自己上楼再拿一件王阳的大衣下来套上,李显说不用,结果真的冷,透骨的冷。

上了车,王阳早就打开了空调,温暖干燥的空气吹拂着他的脸,但牙齿还是咯咯地响了半天,人才缓过来。

李敏问大哥刚才那个女的是不是从前到药店里找过你的那个人,李显说少管闲事吧,你们女人咋都那么多好奇心,好奇害死猫不知道么。

往回走的时候,李敏说后天就腊八了,秀娟说老太太要咱们都去她们家,喝腊八粥。李显点点头,田秀娟已经搬家快一个月了,他还一次都没去过,搬家那天他跟老高陪着市里的老年运动队参加省里的比赛去了,只让李敏转给秀娟一个红包,以酬乔迁之喜。后来秀娟几次请他过去吃饭,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辞掉了。这次不能再推辞了,因为老太太邀请,再拒绝说不过去。李显告诉小妹一定去。

李显是不想再牵连秀娟,他害怕女人离自己太近,她们会受到伤害,这是宿命。

沉默了半天王阳问大哥现在跟秀娟到底处得咋样啊。

“不可能的,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咱都这么大年纪了,人家过来没几年就伺候我啊,找个保姆么,咱别害人家了。”

秀娟买完房子不到两个月就办完了贷款,李显替她垫付的房款早就还给了他。小妹也要还一部分被李显拒绝了,说佳明过完年不得结婚啊,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又不急用钱,放在哪里不是放。

田秀娟是个温婉的女人,体贴温柔又会操持家务,对李显一百个好,尽管她感觉出来李显对自己的疏远,但仍然把李显当成亲人一般,隔三差五地来帮他收拾屋子,每次来的时候总能带一些必需品,李显也就省了许多的心。如果恰巧李显在家,两个人就做饭吃,李显没在家,她就带了食材过来给他做好,再微信告诉他自己来过。秀娟手里的钥匙还给李敏了,李显从备用钥匙里单独给了她一把。她一点儿不推辞,顺顺利利地接了,就当自家人一样将那把钥匙挂在了串了几个钥匙的环上。

快下车时李显问佳明怎么样,李敏说上次接回来只呆了两天就火烧脚似的回省城了,说是英子那边忙不过来,又说趁年前这个阶段多赚点钱,想在结婚前买台车的。李显夸奖佳明不但懂事,做事还有长远的计划,将来你们俩挺省心的。李敏念了句阿弥陀佛,说但愿那样。其实佳明把大舅的话转给了妈妈,李敏想问问大哥过完年到底要做什么事业,话到了口边忍住了。

李显看看还不到十点,对王阳说把我送康养院吧,我得看看老高他们,好几天没看他们,不知道这些老人冰上运动搞得怎么样。王阳答应了,到了路口拐了个弯。李敏说大哥你真是老了么,怎么整天倒跟这些人呆在一起,不会是有共同语言了吧。李显说跟他们在一起省心,这些人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跟社会接触得少,人都越活越纯洁。李敏就冲王阳笑,说你也别开网约车了,跟大哥混吧。

到了康养院,李显下车,一边对小妹说,你的话有道理,我过完年的事虽然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有可能得把王阳带上,他得给我当个家。没等李敏问,李显关了车门走了。

冰场是标准的圆型200米跑道,自从上次大雪后每天都要用特殊的冰车浇一到两遍,这个冰车是李显拜托原来电缆厂的老部下给焊的,自掏腰包花了一千多块,却告诉老高说是朋友赠送的。

冰车上面是个大圆桶,能装差不多一吨水,每天早晨老高带着两三个人推着它在跑道上转,圆桶的下边伸出来一个打横的铁管,铁管下端钻了三排细孔,水就从这些细孔中喷洒出来。饶是如此,完整浇一遍这个跑道也得一个多小时,老高把参加滑冰的男人排了班,每天都保证把冰场清扫后浇一层水。

李显见冰场光滑如镜,像一只巨大无比的玉环,在阳光下发出晶莹的光。他自己小心走到冰场边上,伸手摸索着冰面,觉得一丝冰凉浸入手掌。他蹲下身子,发现冰面底下暗纹纵横交错,犹如刀剑一般,透出杀气来。正看着,听见老高喊他:“李显,别穿你的脏鞋站冰上,有砂子!”李显知道这些砂粒到了冰面上会伤害冰刀,更会给滑冰者带来危险,站直了身子喊知道了。

转回身来却见老高带了一群人出来,每个人脚上都穿着冰鞋,刀刃的护套踩在冰场边的雪地上,发出咔咔的脆响。他迎上去问滑得怎么样了,怎么刚才一个人影都没有。高胜利用手拍了拍李显的肩膀,他本来就比李显高出半个头,穿上冰刀后人更显得高大。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猫冬了,你看看!”他用手挥了一下,“想不想看看我们这帮老家伙的效果?”李显笑了,说我就是来检查效果的,现在请运动员上场!

七八个人早就脱掉了鞋套,在冰上自如地滑了起来。李显看见这些老人一旦上了冰人就轻盈自在,再也看不出来老态龙钟的样子,滑得有模有样,他就吃惊不已,觉得运动果然能够改变人。老高呜呜渣渣也上了冰,滑得却很一般,李显笑话他说姿势不正确,老高人高马大,本就不适合滑冰,被李显嘲讽了要逞能,人就摔了个仰面朝天,大家都瞅着他笑。

滑了半个多小时,人又都从冰上下来,老高说你中午别走了,就在这儿吃了再走,李显同意了。到了食堂发现人少了一些,院长说家里接走了十多个回去过年了。又叹了口气说今年上秋到现在又走了三个老人,这北方的冬季啊对老人是一关呢。李显才听明白是死了三位老人。一下想到许大利的父亲,心里涌上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凉。觉得人生事事均不如意,人人活得艰难无比。

老高单独拉了李显两个人坐在一块儿,问他这些日子忙什么呢到底,神神秘秘的。李显说自己算计了几个月了,人也不能总这么闲着,想过完年做点事,就筹划这个呢。老高皱眉说你这个人有些地方我可真看不惯,究竟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李显说不是故意瞒着你们,事情刚有个眉目,等定下来一定告诉你,到时候还要请大家帮忙剪彩呢。

吃完饭李显要走,嘱咐老高说:“没想到大家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滑得挺快的,你可要时刻提醒他们小心,那刀快着呢,划到身上不是玩的。”老高点点头说:“可不是么,没想到这群人里边有几个挺有灵性,还有几个年轻的时候有点儿基础,我也担心这个。教练每次上冰都说注意安全。”李显说今天没看着教练呢,老高说带队到省里参赛去了,李显问咱们怎么没出队员,老高笑了半天说,你以为省里搞个活动那么容易的,是中学生的冰上比赛,给老年人样样都整个比赛,你掏钱呀。李显笑着说,单是供你们我都不行,还掏钱整个省级的比赛,你太高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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