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45(1 / 2)
远安侯爷走在前方,谁敢与他并肩,周敬尧独自处在众人之前,看着一路上明灭忽闪的灯笼,听着身后轻巧凌乱的脚步,他神思全然不在,毫无所觉之下便到了书房。
这一番五味杂陈的汇报一晃便是半个时辰。
谢安和苏巧敏事无巨细的说了之后,只待周敬尧看完供词。
屋内加上后方的福莱,四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书房内一片寂静。供词垂下,他们没有看见盛怒的周敬尧,只见主子看完后目光深沉地盯着桌上的砚台。
是他猜到了,所以毫无意外,所以平静如斯吗?
不,他是猜到了,但他并不平静,他甚至情愿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周敬尧单手撑着桌面,指尖发白,信纸在他紧握的另一只手中四分五裂。
竟是如此!原是如此!
张亚为何没有揭穿赵衡,为何没有反咬一口,因为赵衡背后之人乃是天子!许他好处的不是张夫人以为的驸马,是天子!是圣上!
是那个与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圣上!是那个被父亲倾尽全力送上皇位的圣上!是那个父亲为他征战疆场的圣上!
他这样的虚伪,父亲战死后他棺前落泪;三年守孝期过,他排除重议,任他为并州总督;回京后又让他在刑部任职,而立之年便官位仅在尚书之下。
为什么!远安侯府就是这样忠诚,这样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么!
周敬尧似乎憋了许久,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口中一声粗重的喘息。
他突然想起儿时拿着功课去请教父亲,却听见母亲也在房中。
母亲犹疑的说:“我今天去赴宴,听见了好多闲言碎语,虽也是恭维,但我心头就是忐忑。”
周凌天正回复公文,不甚在意的道:“既是闲言碎语,管它做什么。”
“你这人怎地就这么粗,有些事情还是要放在心上,要我说,你不如把那虎符主动交给皇上,卸下兵权。”彼时的老夫人有些忧心。
周凌天笑回:“夫人,你就放心吧,无妨的。”他只以为自家夫人不懂他与那位天子自小的情谊。
彼时周敬尧只当过耳清风,如今细细想来,竟是如利剑穿胸。
那拥尽天下的人当真就这般气量,为了那闲言碎语?周敬尧眼周赤红,胸中涌起滔天的恨意。
谢安看了看上首那胸膛起伏的人,眼眸垂下。
他很愤怒,往日的他总是会在盛怒中爆发,但是如今,对象是那天下共主,他的愤怒无处释放,在这深夜的书房里,明明是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却凄然的带上了狼狈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