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谈29（1 / 2）

深夜，雨闲阁密室。

灯火葳蕤，擎晏和擎祐站立于玄瞻一侧。玄瞻正半卧于龙榻之上，拿着那卷他翻得老旧的前朝史，揉着眉头。内侍们早已被屏退于门外。

“祐，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陛下，”擎祐拱手道，“臣为陛下鞍前马后。”

“这里没有别人，朕是你的父亲，擎晏是你的哥哥……不聊这些了，把面具除下来，朕给你上药膏。”玄瞻话题一转，把书卷放下，从书架上取下一瓶膏药。那是太医院所制的。

“臣，自己来吧。”擎祐恭敬地接过。

“这些年，你跟着郭太医，朕看得出来，他也是真的把你当亲孙子看。”玄瞻转了过去，眼眶里的泪一直在打转，“朕现在也到了四十岁的年纪，郭太医也老了，你也长大了。”这位君王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你们先聊，朕去躺一会儿。”玄瞻转过脸，走出了密室，到雨闲阁的卧厅里去。

擎祐缓缓摘下挡住半边脸的面具，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出现在他的左脸上。

擎晏第一次仔细端详着自己弟弟的容颜，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哪怕第一次相认的时候都没有看得这么全面。

一身药童的白衣勾勒出他瘦小而细长的身躯，长疤在这张男孩子的坚毅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落寞，无神。但很好的是，他完美继承了擎晏的剑眉星目，只是他的脸显得更加稚气一些。可这种孩童的稚气，早已经退去多年，他的童年早已经随着那一刀而不复存在了。他只穿过两套衣服，一套是太医院的药童服，另一套就是玄瞻亲赐的暗卫服。

擎晏感觉自己的脸有一行热泪淌过，如鲠在喉。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到底经历了什么。

“三哥，母妃近来可好？”擎祐默默地用细细的手指撩起一点药膏，熟练地涂抹在自己脸上的疤痕处。

“好，都好。”擎晏擦去泪珠，走到擎祐跟前，拿过那瓶药膏，道，“坐下，哥给你涂。”

擎祐没有拒绝，他乖乖地坐下了。微弱的烛光映照着他年轻而又枯瘦无比的脸，他的黑眼圈很重，和这白皙的皮肤很不相称。要是他没有经历这些，也许现在是一个可爱帅气的小王爷。

“跟哥说句心里话，你怨不怨恨父皇？”擎晏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抚摸着弟弟脸上的皮肤，是那么光滑，是那么柔，但触到疤痕，他的心也颤抖了一下。

“你不跟哥说……我听郭太医说，在雪州的高山上生长着一种草药，名唤‘九莲’，采摘回来制成药膏，可以彻底祛疤，太医院这药膏顶不了什么作用的。”

“三哥，我不怨陛下，他是我们的父亲。”擎祐轻轻扶着哥哥的手，示意他把药膏给自己。“这药膏，不是祛疤的，是解毒的。”

“什么意思？”擎晏眉头紧皱。

“那时候，父皇对外宣布消息的时候，托春霜前辈秘密把我送到了行营附近山上的一个老道士那儿去。那老道士也颇通医术，父皇好像很早就与他相识。他说，这一刀有毒，再加上失血，若不采取措施，就凭着一个孩子的承受力，撑不过半个时辰。他喂我喝了一碗汤，然后我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盆子里全是黑血。”

擎祐风轻云淡地说着。

“这些都是父皇后来告诉你的？”

“不，我一直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