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棋至官子（1 / 2）

月影下，泗水畔，杨柳边。

高洁问梅先生：“想必自一开始，师傅心中已算出本案的结局，见此不公，为何不救？”

“为何不救？我反问你，你既已知事情真伪，为何不将真相公之于众？”

“事已发生，真相若揭开，恐民生激愤事小，若再得罪司马原，带兵绞杀百姓事大”

“若起初张伦赌司马原身份是假，真治司马原之死罪，洛阳司马家也会派兵绞杀。如今此案结局，于百姓，于孙张二家，于司马原，皆是最好结果”

“可于王仁泽呢，他就该以死来承担起这一切吗”

“王建五岁时于郊野外被张伦搭救，得遇张伦扶养，便是其再生之德，死于张伦手底，亦是天命所归”

行刑前一日晚。

牢房内，司马原躺在牢房床上，静等死期到来，虽说身处牢房，但比高洁程璟所住的张家客房还要显齐全，司马原也是好酒好菜被伺候着，张伦时而恐吓司马原，时而向其谄媚，经过双方反复协商和拉扯，带来了最终的“君子协定”：

张伦让王建做那替死鬼，替罪羊，好令司马原借尸还魂，司马原携张伦所写手书回京都洛阳，向其父推举张伦，助其高升。

张伦自牢房回家后，同王建做了最后一晚的交谈，王建自入张家以来，仅尽护卫之责，自身也知十多年来寸功未立，当晚得知可以自身性命换取张伦平步青云，未做拒绝，欣然赴死。

待张伦走后，王建回想起公堂高洁一事，已猜到高洁并非为司马原，而是为自己鸣不平，自身却还动手打人，愧疚之处，便盛羊肉送于高洁，以表最终的歉意。张伦对王建之死有无愧疚之心，便无从得知了。

“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那日你说双赢，张伦失去了一名家仆，却用一场判决换来了当地百姓和地主势力的美誉与支持、外部官宦势力的提拔。在事先无人作证时，答应用荒唐的招魂人作证，张伦当时就已经算到了今天这一步，没有证人便无法治司马原之罪，就没有后续再救司马原，这份抛向中书侍郎的人情更不会有。”程璟一时顿悟，理性分析起来。

“不止如此，于孙家人来讲，自认为以命抵命，大仇得报，于司马原来讲，杀人放火后却毫发无伤。苦主与人犯在这场官司结束后都得到了自己心中的最佳结局，亦时双赢。”高洁补充道。

“还有一人，也是双赢，佃农王艾，先是招来孙雷，使得孙雷被砍杀，后又在公堂上带头作证，使司马原被治罪，至此，对百姓而言，当地的两害，一个地头蛇失去两个主心骨，一个强龙在兴风作浪后消失，二害得除，生活或许多些安定。”梅峰再补充道。

“可其中还有蹊跷，仅有人证，没有物证，不足以定罪，为何张伦定罪时如此草率，早早便下罪伦？”程璟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