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导师20(2 / 2)

那人安全躲到一旁,这会,塞伦斯才看见那人脸上从未遮掩过的嘲意。

“这是要和我拼命?”那人明显有了怒意。塞伦斯扬手就是一拳,克里德曼故技重施,再次蹲下,不料被识破,躲避瞬间,另一只手成拳结结实实打在小腹。

“哎呀——!”他躲开了,却不完全。疼痛袭来,克里德曼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第二轮猛攻开始,他及时调整状态,忍着腹痛接下几招。

“怎么能那么狠……”钝痛持久,好在那一拳捏有分寸,不至于伤着自己,但也绝不手下留情。克里德曼深吸一口气,一贯的笑容也在此时褪去,尔后,无比严肃。

“看来要认真点了,不能大意,毕竟您是导师。”聊天间隙克里德曼快速冲向对方,侧身躲开攻击的同时,飞跃起来,高抬腿踢向那人,塞伦斯赶忙双手挡胸抵挡,又拉住那人腿——

“?!”居然被他看出了破绽。那么高频率的攻击竟是丝毫察觉不到那人有疲倦,反倒自己消耗太多体力,用招数迷乱对方的同时暴露弱点。

一拉、一转、一甩,克里德曼在空中旋转一圈摔落在地。他还想着攻击,却被人后退半步的动作躲开打大半,转而,拳头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记住了嘛。”

克里德曼一抬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铁拳,作为训练导师的男人半低下身,俯视他。

“嗯…”克里德曼赶紧点头,男人站起身,这次,没有向他伸手。

“起来。”少年没有照做,反倒看向自己的掌心,神色复杂。

“我受伤了,刚刚想要借力时手擦伤了,你应该扶我。”他也没了先前的温和,只是用那种略带冰冷的口吻命令对方。

“拉我起来。”克里德曼再次重复,跌坐在地丝毫没起来的意思。

娇气小鬼,说自己受伤便是真的受伤,无论怎么刺激都不肯起来,拗不过,塞伦斯走过去准备扶起对方。

“导师,你怎么能这么天真呢?我哪会受伤啊~”少年的手如蛇攀附在那人臂上,从他衣袖的魔杖尖端处一道细长耀眼的火舌,像是根火红的金属丝,顷刻间缠绕在两只相握的手上。

“许个愿吧,塞伦斯。”克里德曼玩味的盯着对方,在见到那人的表情变得不同后,笑笑选择松手。

“没有见证人这个魔咒是不会成立的,对吧?”发红的丝线最终冷却,裂成几段,化作光影。

他摆摆手,站起身,横跳地抖落身上的浮灰。

“累了,累死了!”走在前面那只叽叽喳喳唉声叹气,为今天的训练纠结,抱怨喋喋。

但时间到了,就算抱怨是为不舍的东西也不可能得到。

没有假惺惺的安慰,没有温暖的怀抱,什么都没有,男人尽着'保镖'指责,护送少年回到屋内。又带去浴室,清洗、抹药。

可他还是能感受到,温情,自那人的身体里溢出,混入流水,撩过发梢,那颗酸痛紧绷的心竟开始奇迹般放松下来。

克里德曼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沐浴完,换好睡袍,到了睡觉时间,他躺在床上看向那人——

“塞,你……多大啊?生在哪?之前住哪?”执行人褪去平日的冷酷,眨着眼,仰望那投射下来的高大身影。

“好高啊…你的身高呢?我也想知道~从我记事起你就已经在斯塔了……是英国人吗?听不出口音,但你的英式发音很标准,你……”

大手及时止住小鬼没完没了的提问。

“睡觉。”男人没再回头看那人一眼,这让克里德暗生不爽。

斯塔渡鸦叫嚣着自己的无能,气得瘪嘴,一个劲指向某处。

“睡就睡!睡觉!都睡觉!把我的精油拿来啦!”他气的将头伸入被中,闷声赌气。

塞伦斯没去理会那只乱发脾气的小兽,反正一会就好,反而是顺着那人指向的方向去拿他的东西。

“给你。”被窝中强行伸进来一只粗臂,克里德曼刚想推开,冰凉的小物就先一步塞入手中。

“还在做噩梦?”还在被窝中的少年听到这朦朦胧胧的询问,猛然掀开被子,回答。“嗯,但近来好转了。”

噩梦反复不断,这批精油还是前些日子定的——作为缓和剂的代替品。

虽说都不好,但论陷入永久沉睡执行人的理智为自己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案,依赖成瘾的同时却只有少许副作用,薰衣草香为引,将自己带离噩梦。

“所以能告诉我你的身高了吗?还有你是英国人吗?”他突然出声,眼前的男子明显一愣。真会得寸进尺,塞伦斯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将挡在少年眼前的一缕发丝拨开。

“190cm,丹麦,像你这种小鬼去丹麦可是要被喊'矮子王'的。”他回答得简洁,对方却并没有像想象中发火,反倒愣住。塞伦斯看着那人愣神的模样,看着他努嘴憋气,眉毛上蹿下跳,竟然笑了。

“睡吧。”缓过神,他亲手为少年抹好精油,又将棉球打湿搁置在熏香炉中,轻轻抚摸着对方的额头哄人入眠。灯光熄灭,疲倦的执行人也在每日的末尾时分陷入沉睡。

晚安,小少爷。

但今夜我还有工作汇报未完成,就先告别吧。

雨幕下,透明的弧形屏障隔开冰冷的液体,塞伦斯一路向前,持续前进,就像那些自天幕落下,一去不返的雨滴。

终于,在拐过无数弯后,他来到一处房间。夜已深,只有此处还灯火通明,他没有犹豫,径直向前,将门推开。

花发苍白的老人坐在高椅上,手抵下巴,闭目享受。在他身侧,桌上的灯没有开,旁边,还摆着一台老式唱片机。

唱片转动,音符流转,那人没对他这不礼貌的行为感到恼怒,只是掀开眼皮,用那双混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那人。

“来了?”那人似乎是没有想更进一步开口的意思。

如这房间一样被精心粉饰,体现出屋主的良好品味。奢华的布满这间书房样式的卧室,唯独一点,这里没有温度。

塞伦斯沉默着点头,上前一步,将老者身旁的灯打开。

“嗯,初阶段他的表现不错,已经达标,现在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显然答非所问,可老者不紧不慢,将音乐切断,转而停下俯视眼前的人,像在思考,又或许是同以前那样,又想从那双眼中寻觅出答案。

“先开启下一阶段测试,观望段时间,再做决定。他玩心太重,适时让他收心。”

“明白。”他没再开口。塞伦斯俯身行礼后也缓慢退出房间。

一路上,他的眼神都格外冰冷,再无那时的柔情。但途径某地,在转弯处,塞伦斯像是看到什么,突然怔住。

在那一片泥地里,翠绿的枝条一圈又一圈绕着鲜红的花骨朵,花叶凋零殆尽,但能看出养护极好,比起周围花卉的品质都要好上一个阶级。

而它赫然入眼,竟让一直匆匆前进的人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她的血肉,她的骸骨,都化作花泥,养育玫瑰。如今它们已凋零,与那一地雪泥相伴。

塞伦斯拿出魔杖添了些水,其实没有必要,毕竟来年逢春,它们沾雨又会复苏,那些落下的花瓣也会转化为一部分养分。但莫名其妙的,他想让它的花期变得更长,拥有直面严寒的勇气。

随后盛放、凋谢、枯萎、最终死亡。

如此周而复始,永无止境,只为用生命换取一次盛大的花开。

这样就值得,这样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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