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宇文苌楚(1 / 2)

淡淡的月色下,长安城已一片寂静。

魁梧男子不断地喘着粗气,肩扛着少女在纵横交错的巷道中狂奔。

已经跑了许久,身后那人却如膏药一般,怎么也甩不掉。若不是自己对这蜘蛛网一般的巷道了若指掌,恐怕一早便被追上了。

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股风,男子头上的帻被吹落。

“是个秃头?”

王统紧追在后,而陈岺和窦苟早就不知在哪个路口跟丢了。

终于在尚冠后街与杜门大道交错处,两人的追逐引起了巡夜禁军的注意。

秃头男子不得已,抛下少女,奔逃而走。

王统急忙上前,察看少女情况。

少女被抛在地下,尤无反应,若不是被喂食了强效至迷药物,何至于此。

此时,巡夜禁军也赶到,却不分青红皂白,拔刀架在了王统脖子上。

领头的一个禁军恶狠狠地道:“总算抓住人了,来啊,押往秋官府。”

刚到远处巷口的窦苟看到此情此景,赶忙缩回头去,待禁军押王统走远,窦苟不回质府,反往韦氏老宅跑去。

秋官府,刑房。

镣铐哐啷作响,王统被押进刑房,手脚被手撩脚镣铐在墙上。

“人犯,何名?”

刑房里一刑官端坐在一简陋的案上,拿着毛笔,头也不抬地问。

无人应答。

刑官抬头喝道:“问你呢,速回话!”

“我并无犯事,不是人犯!”

刑官狰狞着脸,盯着王统斥道:“还说你没犯事,汝等为何掳掠少女!”

王统申辩道:“我见少女被一个秃头男子掳掠,方才追踪至尚冠后街,怎地就变成是我掳掠少女了?”

刑官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掳掠少女还成了侠义之举不成?”

王统见那刑官胡搅蛮缠,只得道:“不若你等那少女醒来,问她便知,我是不是掳她之人。”

刑官眼现厉色,却未发怒,反而冷冷地说道:“少女昏迷途中,如何得知发生了什么?巳月以来,长安城内已有上百少女失踪,接连出现十余具女尸,这是大案,招了,或许能留个全尸,如若不招……”

刑官站了起来,走到挂满墙的刑具前。

“你可听过仙人戏珠?这仙人戏珠,据说由东汉的一个宦官发明,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嘴硬的罪臣。”

说起刑讯,刑官眼中突然浮现出一种莫名的异彩。

“我会先在你的阳珠上钩上两只铁钩子,另一头则用细绳缚上秤砣,然后让秤砣左右摇摆,是为戏珠。”

刑官看着王统的裆下笑起来,神色得意而扭曲,好似王统的屈服就在眼前。

王统冷冷地看着邢官道:“四月我仍在珵州,你要我如何招?”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来人,把他身上衣物尽数除去。”

~~

秋官府府衙。

被掳掠的少女已然醒转。

秋官府小司寇宇文乾嘉此时却怒极,暴躁性格上头,谁也拦不住,案上的物件被他撒了一地仍不解气。

最近的少女失踪案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现在这群歹货居然敢把心思动到了自己妹妹身上。

刚刚醒过来的宇文苌楚却比她哥哥要冷静得多,她回忆道:“阿兄,虽然掳掠我那人刻意戴着帻掩饰,但我能看出,那人明明是个秃头。”

宇文乾嘉奇怪道:“秃头?不对,他们带回来的那人盘着发,并不是秃头,应是你记错了。”

“我极善记事,不会有错,我们去刑房看看,免得白白冤枉了人。”

“那刑房污秽不堪,何必费事,便让下面的人审便是。”

“阿兄,无碍。”

宇文苌楚虽是养女,但却乖巧体贴,深的元氏疼爱,连带着几个哥哥也对她疼爱有加,百般顺从。

行至刑房门外,便听到里边一片呼喝之声,宇文乾嘉推门而入,看到王统赤裸上身,双手竟已挣脱嵌于墙上的手铐,来回挥舞铁链驱走靠近的刑官,不禁大怒喝道:“竖子怎敢越囚!”

王统看到宇文乾嘉身后的宇文苌楚,赶忙道:“他们要屈打成招,对我使那仙人戏珠的肮脏手段,焉能不反抗,女郎你定要说句公道话。”

宇文苌楚认出他是西市门外遇到的那个登徒子,想到他曾嘲讽自己胸脯小,不禁心下暗恼。

可想到他救了人,反而被囚于此,还被刑官戏珠,想到此处宇文苌楚心里又煞是解气,乐得几乎笑了出来。

算了,若不是他救下了我,还不知会怎样呢。

“阿兄,此人并不是掳掠我的那人,放了他罢。”

可宇文乾嘉这时却记起王统来了。

此人不是在韦夐家见到的那个马奴嘛,听叱罗协说,此人将阿父气得掀了案桌。

“阿楚,切勿被此人骗了,此人说不定一早便跟那些掳掠少女之人暗通款曲,你当时仍昏迷,怎知这期间他们做了何种交易勾当?”

“这个……”宇文苌楚一时语塞,宇文乾嘉说得的确在理。

王统大声申辩道:“大人明知我随安成王妃到长安不足半月,为何构陷于我?”

宇文苌楚何等聪慧,一听便知自家阿兄与此人此前就有龌蹉,她在宇文乾嘉耳旁低声说道:“阿兄,这掳掠少女案确已有半年之久,他刚到长安,何来时间犯下这时间跨度长达半年的大案,我观此人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如白玉,少有人杰表,应不是那等歹人。”

宇文乾嘉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妹妹你好歹也是个公主,上门求亲的那些王侯贵胄都快踏破自家门槛了,你愣是没看上,不会是看上这马奴了吧?

虽说气质就是旗帜,颜值即正义,但不能长得帅就能包治百病吧?

宇文乾嘉不吃这一套!

“阿楚,万不可以貌取人,光从时间上来说不能解除他的嫌疑,谁也不能保证他是否新近加入了这个穷凶极恶的组织。”

宇文苌楚眼珠一转,又道:“阿兄,既然他是质府的人,他就决计跑不掉,不若让他把这案子的主谋帮你揪出来,即可证明他的清白,又可为你解忧。”

宇文乾嘉知道宇文苌楚在向他求情,也知道王统不大可能是掳掠他妹妹的歹人,想了想,没必要为了一个无谓的人跟自己妹妹闹不愉快,就干脆顺着宇文苌楚递给他的梯子下台。

“你听好了,既然我妹妹为你求情,我限你半个月之内把这掳掠少女的主谋给我探出来,也不用你出手,到时候我亲自带人去抓捕,若查不出,你还得回这里,到时候就不止戏珠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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