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伤痛与进步15(1 / 2)

星际人类政府对流浪者舰队的冷淡并非针对莉莉,从第三任领航员小队开始,流浪者舰队的比邻星b之旅对地球人类来说就已经毫无意义了。

事情发生在流浪者舰队出发的那年,因为舰队以十分之一光速进行恒星际旅行,他们的时间流速和地球上的时间流速稍稍有些差异。对身处同一个参考系的地球上200亿人类来说,时间仍在以正常的速度流逝,无情的向前奔跑着,时钟每转动一格,挣扎在满员的地球上的人类就会多经历一分钟的痛苦。早在舰队出发之前,地球上便因恶劣的生存环境诞生了一系列反社会武装和扭曲的宗教信仰。开始时,这些组织只是煽动普通民众进行一些小范围的打、砸、抢行动,即使是小规模的军事行动,也都能很快能被地球政府镇压下来。

流浪者舰队的远行是触发一连串连锁反应的楔子。在地球政府和星际人类政府的官方联合宣传下,流浪者舰队面向全球200亿人海选20万名各行各业的精英,以比邻星b为目的地,来一场有去无回的恒星际旅行。虽然整个海选过程相对客观和公正,但年龄、工作、知识储备、家庭背景、心理评估等一系条件筛选,几乎将所有的贫民阶层隔绝在了这10万分之一的概率之外。在流浪者舰队出发后一个月的时间里,社会各界对身处舰队的20万成员身份的猜测发酵了,尽管地球政府和星际人类政府近乎全透明的向民众展示这20万人的身份背景,但绝大部分贫民还是在那些反社会组织的煽动下,爆发了大规模抵抗运动。

人们拆下政府给为他们建的集装箱安置所,将那些本就不多的破铜烂铁切割成趁手的武器,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世界各地的隔离网。全球的第一波防暴部队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几乎在同一段时间内反戈相向,带着他们的武器装备加入到了失控的反抗者行列中。这其实并不难理解,因为这些防爆部队的一线成员,基本是由各地政府从就近的贫民区选拔出来的,甚至一些下级军官的生活或家庭条件,也与贫民区蝼蚁般的生活没什么太大区别。他们整日面对的不仅是破衣烂衫的暴民,这些所谓的暴民中甚至还有他们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好友甚至亲人。

就在反抗者如潮水般陆续冲破全球秩序的第一波防线时,那些煽动民众的大部分阴谋家们也同步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他们曾试图拿对民众的控制权与政府谈条件,达到自己自私自利的目的。可当政府无奈答应他们的条件时,他们才发现被释放出所有压力的人潮早已失去控制,绝望中的人们返祖一般地回到了原始的状态,为了最低的生活保障,疯狂地冲击着各地的富人区和权力机构,那些倒戈的防爆部队成了人海中的生力军。相比较那些失控的贫民,他们更加熟悉权力机构的设置,谙熟权利树下层逻辑和设置的他们,很快就带领潮水般的贫民们攻占了全球各地中产阶级的所有聚集区。当贫民们打开这些中产阶级公寓的大门时,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因为这里没有他们心中梦想的花园和吃不完的食物,有的只是比他们集装箱安置所稍大一些、稍干净一些的胶囊公寓。

贫民们没有为难那些中产们,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中产阶级绝大部分都是工厂婴儿,这些人虽然在某些行为方式上与他们这些贫民有基础认知上的差异,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遵守社会秩序,有良好的公德心和社会道德,贫民们将这些中产阶级视为战友。那些年长一些的人向他们描绘21世纪中后期地球上的美好生活,那些年轻一些的人带他们去参观贫民区,并告诉他们“你们的胶囊公寓并不比我们的集装箱安置所的人均使用面积大多少”,几乎所有人都在向中产们灌输着他们臆想出来的200亿人类中的有一小部分权利者和富人们,是如何压榨他们这些中产阶级的劳动力,整日在天堂般的花园里享受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工厂婴儿的基因设定虽然能够从一定程度上把握这些中产阶级的天赋走向,却不能决定他们的自由意志,越来越多的中产在贫民们的洗脑下,冲破自出生以来就被灌输的道德枷锁,他们携带着自己大脑里的海量知识,投身到了由贫民组成的抵抗阵营里。

这些工厂婴儿出身的中产们是当前这个脆弱地球最核心也是唯一的生产力,权利者们失去他们就相当于失去了对世界的控制力。随着越来越多的中产倒戈阵营,地球上的权利者们真的开始着急了。一部分国家或组织不顾星际人类政府的警告,开始对贫民反抗者们动用武力,大批量武装无人机像铺天盖地的蝗虫一样涌向贫民的占领区,当最后的劝告无效后,这些钢铁“虫群”开始向占领区的人们无差别的喷射子弹,本就满员的地球,开始一点点变成炼狱。这一年,是流浪者舰队离开太阳系后的第5年,更是地球彻底迈向深渊的一年。

这部分权力者的强硬态度和处理方式,不仅激起了贫民们更加疯狂的反抗,也让沦陷的中产们彻底与权利者决裂,这种思想像病毒一样,随着日日更新的新闻迅速传遍地球每一个有中产的角落。倒戈的中产们,更是用他们脑子里的知识武装自己和贫民,大部分开战区的权力者们都没在战斗中都没占到多少便宜。

随着战斗的日益扩大,无论是贫民还是那些有充足知识储备的中产们,包括那些连走路都困难的一两百岁的老人们,心中压抑了一辈子的怒火像是突然找到宣泄的出口一样,一旦喷发出来就很难再收住。再加上反抗军规模庞大,他们缺少能够领导他们的核心,战争就像失控的野火一样,迅速在全球各地肆意地蔓延开来。到最后,抵抗运动变成了无序的屠戮,屠戮者们开始不分国籍、不分地域的肆意破坏,哪里有良好的秩序,那里就是他们接下来要攻打和破坏的地方;哪里的人穿着整齐,那里就是他们接下来要屠戮的地方;哪里是他们认为的天堂般的花园,那里就是他们接下来要洗劫一空的地方。

不到一年的时间,数以佰亿计的屠戮者们,就把地球上80%的军队蚕食殆尽。权力者们这下彻底慌了,他们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决定使用近几个世纪以来人类最恐怖的武器来消灭这场无序的熵增之乱。

人类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战争大幕被彻底拉开,第一枚氢弹在北太平洋上的一座填海造陆的小岛上爆炸,那里是千百万个极端抵抗势力中一个的总部,岛上生活的300多万人,连同这座小岛被一并从地表上抹去。氢弹的威力虽然巨大,其造成的后果却像是将一块石头狠狠砸进平静的湖面里,不仅没有让上百亿抵抗者受到震慑,反而激起了更加恐怖的浪花。反抗者们从占领区获得了数量庞大的核武器,他们共享这些核武器,在中产们自发的技术帮助下,他们开始对权力者的地盘进行核反击。

在那之后的连续三个月里,双方的核弹你来我往,地球表面每天都能升起上几百朵蘑菇云,每天都有数以千万甚至上亿人丧生。核战争后期,数量庞大的核弹爆炸让全球的地面通信和卫星都失去了功效,已经成了瞎子的战斗双方却依旧没有停止发射核弹,以至于很多盲射的核弹经常砸进自己或友方的阵营里。

三个月的核战终于终结了地球的浩劫,没有人去统计当时的地表还有多少人类存活,就连远在地球轨道上一直保持中立的星际人类政府,此时也无法对地表上的同类数量进行统计。这是因为三个月不间断的连续核爆所激起的粉尘裹挟着辐射云将地表包得严严实实,从地球轨道望去,地球此时的样子就像一颗混沌的气态行星一样,就更别提通过卫星观察地表人类的活动迹象了。

根据星际人类政府的猜测,当时地球上应该还有人类存活,尽管在地表上幸存下来的人类都将会因急性放射综合症而全部死去,但他们应该仍旧没有放弃在已经化为齑粉的废墟上寻找天堂般的花园和永远吃不完的食物……

“……他们可能猜测,权力者和富人们将自己的天堂搬到了星际人类政府所在的太空城上,他们应该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地球上剩下的所有核弹射向太空城。因为全球性辐射云的关系,星际人类政府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地面向太空城发起的核打击,当卫星发现上千枚核弹从地球的四面八方向太空船袭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了。说来也可笑,就在星际人类政府紧急疏散太空城公民时,那些核弹在突破地球大气层时要么因失去动力落回地球表面,要么在突破大气层时因温度过高发生自爆,只有少量的运载火箭有足够的燃料将核弹送到外太空。面对这些龟速的少量核弹,太空城的导弹拦截系统最后将其全部拦截,人类文明的火种最后才多留下些许。后来,地球上再也没了动静,那颗昔日的蓝星现在变得像金星一样死寂。”

流浪者舰队现任最高指挥官伦,面向15万幸存的舰队成员一口气讲完了地球悲惨的往事。为了对事实加以佐证,在讲述的过程中,他还通过全息投影向所有人展示了那个时期地球上海量的图文视频新闻。所有人通过视频通信听完他的讲述后,都嘤嘤地哭泣了起来。此时在流浪者5号指挥舰的控制室内,除了伦本人外只有阿森和莉莉两人。尽管他们二人也因地球的悲惨往事而落泪,但这仍旧不能解释弗拉姆以及流浪者舰队5万多人的非自然死亡。

阿森强忍着眼泪厉声问道:

“这和杀死5万船员有什么关系?”

阿森代表15万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伦无奈的回答道:

“地球人类走到尽头后,全宇宙只剩下太空城上的1000多万人类和流浪者舰队上的20多万成员。为了让人类最后的火种得以延续下去,星际人类政府决定,消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

阿森强辩道:

“危险?这5万多死去的船员就是你所谓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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