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礼(二)232(2 / 2)

吴明宽慢慢睁开眼睛温和一笑,轻轻摇头后又闭上眼睛,程柏蘅知道这是师父在修希言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吴明宽还能奈得住性子,也实属算得上有道之人了。

程柏蘅越想越气,到洞边折了一根藤条,对着玄丰便要劈头抽下去,玄丰此时睁眼伸手护住头顶,惶恐大叫:“啊!你不要插手我们的比试!”程柏蘅不屑理会,手抬到头顶抽落下去之时却落被一股柔和的内力阻挡,她看向内力的来源,只见吴明宽朝自己轻轻摆手又狡黠一笑。程柏蘅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玄丰此刻打坐已经不稳,这才动了歪心思,如此静不下心来,应该不出十个时辰便会落败的,而吴明宽宠辱不惊,气定神闲,对玄丰更是一种刺激,使他更加气极败坏打坐难安。

如此程柏蘅便将藤条一扔,坐到石龛中修习起了内功。这段时间,玄丰虽然经常挪动身体,一会揉腿,一会儿捶腰,一会儿又身体前倾以手掌撑地,将重心放在双手上减轻臀部的受压,他显是坐得非常难受,只不过碍于程柏蘅在场不敢过于放肆。

眼看日光射进洞口中的阳光已经只有斜斜向上的一片,时辰已近酉时,程柏蘅瞥见玄丰不止一次偷瞄自己了,于是她心生一计,先是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吴明宽身边道:“师傅,今天韦大哥家的大女儿过十岁生辰,我就早点回寨里帮忙煮饭了。明天我给师父带一壶酒上来,师父若是赢了便能喝了。”

吴明宽睁开眼睛咧嘴笑着点头,还向外挥了挥手,表示叫她快去。程柏蘅便来到洞口往下跃到一株松树上,再攀住藤条往下走。

崖洞内静静的,只有外面风儿拂动树枝的声音传进来。玄丰睁眼偷瞧吴明宽几眼后,伸长手臂够着身边不远的一个方形石头,轻轻晃动来试探它的重量。这块石头一尺半见方,表面磨得很是光滑,平时程柏蘅是将它当一个凳子来坐的。

几只飞鸟飞到洞口外的崖柏上,吱吱喳喳得叫着打闹不停。玄丰偷偷起身抱起那石头向在吊床上打坐的吴明宽砸去。此时吴明宽仍轻阖双目,双手回抱阴阳,任由石块飞向自己飞来。在距吴明宽脑袋不足一尺之时,一根树藤如蛇般缠上了石块,石块硬生生停在空间一瞬,这才重重摔落在洞底。与此同时,吴明宽乐呵呵地跳将起来,道:“哈哈,玄丰你输了!”

玄丰却没理会吴明宽的话语,转头看向洞口握着树藤的程柏蘅,恼怒道:“你们使诈!”

程柏蘅上前两步道:“玄丰你真是贼喊捉贼了,我只是下山时不放心师父再来看一眼,可你这个无耻贼子竟然在偷袭我师父!你站起身在先,已是输了。偷袭我师父在后,十分卑鄙!怎么反咬一口说我使诈?”

吴明宽从吊床上跳下来站在地上,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可他的腿已有十余年没有站立,又打坐了五天没有活动,一下子保持不住平衡,身子一歪坐倒在上。程柏蘅忙上前去扶,吴明宽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很好玩,摆手笑着道:“老树怪这腿好像是抢的别人的,有意思,我得好好把它驯服了。”

吴明宽又向玄丰道:“小玄丰,你愿赌服输,快履约吧。”

玄丰无奈,只好走到吊床上坐了上去,一边打量洞顶吴明宽用来倒立走路的坑洞。

程柏蘅到洞外折了一根树枝,掰去小的枝杈,给吴明宽做拐杖,吴明宽很是满意,一边蹒跚着走动一边道:“从此之后,老树怪便可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了。”

程柏蘅问:“那师父有什么打算呢?”

吴明宽低头沉思半晌,抬起头来道:“回永乐宫,回去看师父,我这一出门便是十几年,不知师父他老人家身子骨怎么样了?回去之后,我就不出门了,陪在师父身边,好好尽孝心。阿蘅,你若有空,便到永乐宫来看师父,我带你到处开开眼界。说起咱们永乐宫,那是一个仙气飘飘的地方,比你们午子观要大得多,人也多,三清殿、无极殿、纯阳殿相当气派,那壁画也是极精美的。咱们永乐宫尚武,弟子们个个刀枪剑戟无所不通,我师祖的‘五静心经’‘紫云功’无人能及……”说起永乐宫,吴明宽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起来,好半天才结束了这个话题,又问:“乖徒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程柏蘅道:“师父,我打算先押着玄丰回午子观……”

“凭什么?我不能去午子观,那些牛鼻子恨我恨得紧,打死我也不回去。”玄丰急了,坐在吊床上吵嚷了起来,“再说,你这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可以把我押到午子观去?你既然出自午子山,那我便是你的师伯,敬重师长这个规矩你懂不懂?”

“闭嘴!玄丰你口口声声叫我师叔,这是又想当我的平辈吗?我徒儿要你去午子观,自有她的道理。你本就是午子观的弟子,你为什么不回去?”吴明宽一声吼令玄丰乖乖闭了嘴。

程柏蘅将玄丰在午子观的劣迹一一告诉了吴明宽。吴明宽大怒,伸手“啪啪啪”抽了玄丰好几个嘴巴,骂道:“老树怪最看不上你这样禽兽不如之人,要是我的话还不如早早以死谢罪才好。好男儿在世上敢作敢当,我徒儿带你去午子观,也是为你赎清罪孽的,你该谢她才是。”

玄丰捂着肿得如猪头的脸颊,恶狠狠地盯着程柏蘅,突然大喝一声捏出一掌朝程柏蘅印堂拍去,这一掌使出了玄丰的比生绝学,掌风中带着轰雷掣电之势,程柏蘅虽然站立不动,但已有所准备,她轻轻抬起右掌挡在额前,玄丰的掌力落到程柏蘅的掌上之时,只觉得如同打在了虚空之处,所有的劲力全部被卸去。那日程柏蘅被俘之时,玄丰曾尝试过程柏蘅的疏引功的厉害之处,在此情形之下,他抬左掌挥出同样疾如雷霆的一掌拍向程柏蘅胸前,程柏蘅却借其掌势以疏引功牵引其拍向洞壁,只见风雷交迸之处石屑纷飞,玄丰惨叫一声退后数步捂着左腕,疼得冷汗直流。他哪里知道,自从那回与程柏蘅对战之后,她日日练功不辍,又有五静心经对疏引法的加持,她的经络已被锤炼得如铜浇铁铸,功力也远远高出一截了。

玄丰岂肯束手待毙了,他右手抓起一把碎石向程柏蘅甩了过去,然后奔到洞口纵身跳下,洞口下面三丈处有一株崖柏,他只要落到崖柏上便可以抓着藤蔓逃之夭夭,反正吴明宽目前腿脚不便,要甩开程柏蘅一个人要容易得多。

可孰料玄丰还未落到崖柏之上,腿便一条什么东西缠住,然后整个身子被甩起,荡来荡去越荡越高。原来是程柏蘅挥出提玄丰上崖洞来用的那条麻绳缠住了他的腿,顺便甩动绳子将玄丰荡了起来。

景物在眼前飞快掠过,忽而头朝下要撞上崖礕,忽而又似乎要飞到空中。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尖利的声音:“玄丰,我要你死,我不会放过你的!”玄丰惊恐万状,只觉身子软得如面条,头痛欲裂,一阵阵恶心想吐,不由大喊大叫起来。慌乱之中,他屈身摸到了自己的小腿,疯狂地扯开上面缠绕着的麻绳,人便如一只纸鸢一般飞了出去,远远落到寨子外的山涧之中,一声未吭便已是粉身碎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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