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学堂大舞台(1 / 2)

这片地下世界的昼夜交替很独特,完全看天上的月色,当月亮变黄,便是劳作的时间,月亮变白,即是休息的时间。

但每一轮变色的时长是否和传统的24小时一致,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悬挂在银河中的巨大的月亮,已完全从银白色转变为温暖的黄色,整片地下山脉也多了一丝暖色。

炊烟如纱,月色如水,交织映衬下,增添了一份清幽和神秘。

满山密密麻麻的圆形石屋,亮起了点点烛光,人们逐渐苏醒,起火造饭,开始新的一天。

而李达的家就在一座山的山底,此时的他正坐在石桌前吃着阿吉力送来的吃食,依旧是四块巴掌大的草饼和一碗鱼汤。

而阿吉力正在给阿达梳头,当然梳头的过程少不了一些让人下饭的唠叨,什么不要上课睡觉啊,不要偷跑出去玩啊,考不上守天司就得去做苦力啊等等。如果这是穿越前,阿达估计已经开始找理由逃跑了。但现在的他非常享受,因为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慰藉孤独的良药了,仿佛老妈还在身边。

“我走了,阿吉力!”他系紧腰带,回头向阿吉力道别。

而就在阿达回头的一瞬间,眼角余光扫到了阿吉力大妈的手,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此时正在将碗收入篮子里,但明明很轻的碗在阿吉力手里好像变得意外的重,手竟微微的颤抖。而就在阿达的视线移向手腕时,阿吉力似乎察觉到了阿达的目光。

只见她赶忙把袖子往外拉了拉,将手腕挡住,仿佛在隐藏什么。阿吉力不满的催促道:“怎么还不走,要迟到了!”

阿达虽心有疑惑,但一时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阿吉力打断,只道自己刚才看错了。

阿达只得疾跑出门,沿着台阶,向山顶跑去。

而就当他路过阿吉力大妈家时,特意向那里靠近了一些。隐约间,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咳声和东西摔落的声音。

阿达略作回忆,脸上登浮现厌恶之色,快步离开了山底。

阿达这副身体明显要比他穿越前的强了不少,哪怕刚是恢复的状态,爬了10分钟山路后他竟然还没有大喘气。

随着他不断向上跑去,沿途的屋子也在变化,变得更大,更高,连周围的光线都越发明亮。

“这地位象征真直观啊...”阿达心中暗叹。这住的位置越往高,意味着在族部中的地位越高,而那最高的山顶处,住着的皆是族中权贵,这不由的让阿达心生向往。

良久,阿达终于爬到了山顶,他长呼了一口气,举目四望,眼前豁然开朗,那璀璨的星空下,黄色的圆月依旧悬于那高耸的祖山之上,一切仿佛冻结的画面,亘古不变。

忽地,阿达脑中念头一闪,他意识到一件事。

创造新文字的人,定是在天灾前就存在,并且存活下来的人。

不然他如何创造那些地底压根就不存在的事物的名称呢?在地下出生的人不可能知道什么是月亮,什么是太阳,什么又是草原。

此刻的他,不同于前几天刚出地牢时的惊鸿一瞥,他现在看得更加仔细。

他发现这山脉走势很是奇特,竟是从那高耸的祖山脚下向四方迤逦,绵延不绝。

连绵的山脉像一条条巨龙,蜿蜒在大地上,半隐在如纱的炊烟中。

空气中淡淡的香气飘进了鼻中,竟又有些勾起了他胃中的馋虫,毕竟像他这个体格,早上那点吃食也只是个五分饱。

“没事,哪个主角开局不是一个比一个惨,我只是吃不饱饭而已。“阿达舔了舔嘴唇自我安慰道。而后坚定地沿着山脊向学堂方向跑去,那是鄂春部最中心的位置,而他距那里还有好几里的山路要走。

这一路上,路上遇到了很多和他一样的“大”孩童,碰到脸熟的打完招呼就赶忙加速,尽量的避免交流。

就这样连跑带走的一个小时,阿达终于来到一片巨大的石屋群前,他这一路过来,除了石屋的灰白、山石的青黑,就没见过其他的颜色,但面前的巨型石屋群,外墙竟然涂满了绿色,屋顶更是用了明亮的黄色,明明是很单调的双色搭配,此时在这个世界里竟然有一种明艳华丽的感觉。

这里,便是鄂春部最具权力地位的族老和贵族居住的“小区”。

而这片巨型石屋群中间还簇拥着一座纯黄色的圆塔形建筑。那塔身中间画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图案,阿达定眼望去,终于分辨出那是一对鹿角的图案。

略作回忆,他便记起这是鄂春部的部族图腾,相传是天灾前就传下来的,画的是一种叫“鹿”的灵兽的头顶之物,像王冠一样,象征着力量和智慧。

“鹿也成灵兽了...俺们那都人工养殖了,特别补~”穿越过来的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没办法,控制不住。

阿达没有直接从“权贵小区”中间的大道穿过去,而是选择从旁边的小道绕行。并不是门口的青甲护卫不好惹,只是单纯觉得年轻就要多运动。

又走了片刻,那书院终于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座气势宏伟且占地面积巨大的院落,屹立于更高的山脊之上。

那院落中间一座双檐重叠四角攒尖的大殿屹立其中,青色瓦片的屋顶,四角各有一个金色的装饰物,在月光映衬下灿灿生辉,华丽而肃穆,但由于离得太远看的不真切。

整座学院映衬着天空上的璀璨星河和明月,如同一幅画卷,让令人叹为观止。

而就在阿达赞叹着走向学院时,忽听身后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阿达不由得放慢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他感觉这声音和某个动画片里弹簧音效一样,“杜昂~杜昂~”的,给人一种熟悉感,让阿达不由驻足。

转头望去,他发现声音竟是从那“权贵小区”里飘出来的。

“成龙大哥在里面吗?”自诩幽默的阿达又听了一阵,却没听出个所以然,只得继续向学院走去。

现在正是上学高峰期,四面八方都有孩童翻山而来,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和阿达一样形单影只。远远看去,像是一群群归巢的蚂蚁。

阿达随着人流,来到了学院大门前。

要说之前在远处看,这里给人一种华丽之感,现在近处观赏下就更多了一种厚重感,两人高的红砖墙上开了一扇足可二三十人并排通过的巨型大门,大门向里开着,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泛着金红之色,这竟是一扇用红铜打造的大门,大门两旁,各站着一名身穿黑色铠甲,腰挂弯刀的护卫,他们的眼神冷冷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布学院的学子,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阿达自然不敢与之对视,只得努力摆出自认为最自然的表情,目不斜视的向门内走去。

他努力的控制呼吸,不让自己心跳的太快,以免露出鸡..啊不..马脚。

而就在他一脚迈入大门之时,明显察觉到一道目光向他扫来,他不敢加快脚步只得硬着头皮慢悠悠地向里走。

片刻后,不见任何阻拦的他深深的舒了口气。

他好奇的四下看去,发现这里的院落的真的异常大,足可以容纳近千人,广场中间整齐的摆着数十块石碑,石碑漆黑如墨,高约三米有余,宽近四米。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先贤记录的种种内容,有部分天灾时的天象,有历学和算术、也有过去各部族的英雄故事,以及这座城市的律法和族规等繁杂内容。内容之多,不胜枚举。

然而,学渣压根就不喜欢读书,上面的内容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每天只跟着教书先生学几个新字用来应付阿吉力的检查,就算完活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来这里读书识字的,大都是穷苦家的孩子,每个人都穿着差不多的粗陋麻袍,接受着最基本的教育。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贵人的子嗣们却在家中享受着私教的待遇,他们的学识和见识远非学院里的学子所能比拟。在举试中,这种差距更是让人感到绝望。

因此,阿达和其他鄂春部的普通少年一样,认为靠拳头闯出一番名堂才更容易,他们更愿意在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练习武艺,以期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所以,阿达每天只在学院待半天,剩下的时间则在演武场挥汗。

阿达缓缓下了台阶,从门口的杂役那里领了一个草垫和几根石灰笔,看着其他人在领完“文具”后,都目的明确的走向不同的石碑。他便也走向自己经常睡...听课的地方。

这书院面积虽算得上宏伟,但和山下的演武场比小了数倍不止,这不仅是因为布尔罕人尚武,且律法并不要求读书是每个孩子的必修课,所以每个部族学府在修建时,都是很有先见性的。

走了片刻,他没有选择去自己的老地方,因为像他这种学渣中意的风水宝地都是不容易被教书先生注意的边缘角落,离石碑有点远,所以这次他改变了主意。

在其他人怪异的目光中,他走到了一块石碑前,而这块石碑是公认最“无趣”的一块,上面记录的是布尔罕的建城历史,还有部分天灾之类的内容,内容很官方很枯燥,没有一点跌宕起伏,阿达第一次只坚持了一小会,就已经头重脚轻的想打瞌睡了。所以大家都喜欢去那些记录着部族的英雄故事的碑文前听讲,那才是大家喜欢听的,也是他们所向往的。

这个世界的文具很朴素,类似粉笔的石灰棒,只需要在地面的石砖上书写就可以了,写完用袖子一擦,就可以继续书写,这可真是简朴的“乡村”教育啊...

虽然这个世界也有纸,还是母亲河边最常见的水麻制作而成的,但制作工艺对于这种工业水平的人们来说依旧繁复,所以导致纸一直是奢侈品。

“咚”一声沉闷有力的钟声从院子中央的高阁中传来,那是“上课铃”响了。

一位位身着灰白长衫的中年男子仰着下巴从大殿中缓步走出。长衫上,袖口与衣摆处绣着神秘的黑色云卷纹,似有韵律般缭绕。他们个个身材魁伟,就好像一群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却穿着书生服列队而出一样,给阿达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和滑稽。

“这里的教书先生会不会都是孔子门生?”阿达心里打趣道。

他想到了以前刷短视频时看到的梗,讲的是孔子实际是一位身高两米多的威猛先生。

提笔,能以文服人。

弃笔,能以“德”服人。

“不愧是有草原民族的血统啊,这要是谁敢顶撞,先生一大个嘴巴过去,不得安稳的睡上一天?”阿达心中赞叹。

只见那一位位灰衫先生走向各自负责的石碑。

其中有一位国字脸,鹰鼻虎目的青衫中年人傲然地仰着下巴,步履轻盈地走到阿达面前的石碑处。

国字脸轻轻撇了一眼面前寥寥的几人,面无表情,似是习以为常。便侧身看向碑文,毫不拖泥带水的开始复述石碑上的内容。

他每读一句,便看一眼面前的学子们,阿达和其他几人就赶紧趴在地上用石灰棒在地板上抄一句,而后国字脸才开始讲解每个字的字义和整句话的内涵。

这样的过程,每句话要重复三到四遍,虽然有助于巩固记忆,但却导致碑文内容的进展非常缓慢。阿达苦涩的憋着嘴,努力压抑着烦躁,认真学习着每一个字。

这样认学的态度,就连这位国字脸先生都察觉到了阿达的不同。

“难得啊!”国字脸心中暗自欣慰,在布学院能遇到一个认真好学的孩子真的太难得了。

他生怕眼前的孩子跟不上他的讲解节奏,于是再一次放缓了速度。

然而,这让阿达更难受了...

阿达抬起头,眉头微皱,眼含幽怨的看着教书先生。

这让国字脸先生误以为眼前的孩子还是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于是...

讲的更慢了。

阿达深吸一口,平复了下心情,仰头开口问道:“先生,我能问问题吗?”

这一问可给国字脸兴奋坏了,多久没遇到个会提问的学子了,光讲字义怎么能施展他横溢的才华,于是他眼含欣慰,微笑着点头道:“讲。”

阿达整理了下思绪,恭敬地问道:“先生,为何碑文上的都名是温都布尔罕,温都二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显然戳到了国字脸的兴奋点,只见他目露精光,扬起的下巴又向天上抬了几分,才缓缓地得意道:“这便要说到那大熹国与我们布尔罕的盟约之争了。”

说着,便兴奋的迈起了八字步道:“想当年,那南边的大熹国派精兵一万!于黑域中穿越千里来到我布尔罕,想强行建交,甚至还要我们归附于他们!”

说到可气处,他冷哼一声:“虽说那黑域之中危险重重,邪祟横行,能穿越黑域千里来到我布尔罕也确实有些实力。”

阿达心中不禁腹诽:“那是些许实力吗?据我所知那专去黑域中做事的巡天司,私下里被人们戏称为吃人坑,每天都能死很多人,甚至有的连尸体都带不回来。”

所以,相比守天司的一年一举试,巡天司则是只要满15岁,并且在城门口的黑域中除一根草并带回就算通过他们的成年试炼,成为正式的一员。

但即使这样看似的简单的试炼,依旧有不少人因此丧生。

“先生,黑域不是有大恐怖吗?他们怎么还能带那么多兵过来?!”阿达瞬间抛出问题。

国字脸先生一脸不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艳羡,只见他冷哼道“自是因为他们找到了部分“仙”迹,获得了赐福,不然就凭他们肉体凡胎,绝无可能穿越千里黑域来到我布尔罕!”

“后来呢?”阿达继续问。

“后来,我布尔罕最伟大的巫师、祖灵的化身--天圪卜!以一人之力将那一万大军拦在城门外,纵使他们手段尽施,依旧无法攻入我都城门。”国字脸先生强压高昂的情绪,仰天道。

当听到天圪卜这三个字的时候,阿达和其他几个孩子都同时抬头看向那悬在祖山之巅的月亮,那就是天圪卜居住的地方。而从方才所讲的碑文中得知,月亮还有另一个名字,唤作“故乡”。

而这两个字如同涓涓细流,竟给阿达的内心带来了些许莫名的触动。

每年的祀祖大典到来之时,天圪卜就会于“故乡”上现身,带着上古的灵兽和祖灵的恩赐降临祖山脚下,那是布尔罕最盛大最热闹的节日,无数人欢腾雀跃,祈求祖灵的赐福。

想到这里,阿达脸上突然涌现怪异的神色,因为他从回忆中发现,那所谓的上古灵兽,其实就是草原上最常见的,家家户户都能饲养的动物,牛、羊、马、鹿等等。

然而在这个世界,却成了人们每年才能见到一次的灵兽,思及此处,阿达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悲伤。

周围的几人并未察觉阿达脸上的表情如何复杂,而是继续听先生仰头讲道:“在对阵数日后,那军中的首领见无法攻入我都城门,且无时无刻还要抵抗邪祟袭杀,便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在选择与我布尔罕签订合作盟约后,便退军了。”国字脸先生越说越兴奋,声音都不由拔高了几分。这引得附近的人都侧目看来,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学子投来的好奇,不明白那枯燥的历史碑文有什么可引人高歌的,而附近的先生则是不满地向国字脸瞪去,心中骂道:“你发什么邪呢!”

正当阿达欲打断先生的回忆,追问一下盟约的具体内容时。

只听,噹!的一声。

午钟响起,该吃午食了。

“好了,快去领饭吧,剩下的下午再讲”国字脸摇了摇头遗憾道。

见先生发话了,也便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跟着其他人一样,准备起身去领饭。

布尔罕的布学院提供免费的教学和午食,让阿达很是意外和不解。尽管这样的福利只提供到15岁,成年后就要全凭自己了。但这种免费的教育和抚养出现在封建时代,是如此的违和与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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