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辱(1 / 2)

达尔瀚部领地

这里和其他两部族一样,各占据祖山之外四分之一的地盘,剩下的四分之一位于地下出口的位置,乃是巡天司和牢狱的专属区域。

达尔瀚人天生体魄魁梧,是布尔罕公认战力最强的部族。而且他们的建筑有自己的独特风格,整个房子屋大都为高大的“介”字形石屋,简直与部民那魁梧的身形相呼应。墙体由整齐的石砖砌成,坚固厚重。相较于注重私密性的鄂春部房屋,他们喜欢在墙上留出很大的空洞作为窗户,以引更多的天光入屋。需要时还可以盖上草帘,富贵人家会用铁板之类的当做窗板。还有那屋顶则铺满草帘或陶瓦,很是安全可靠。

此时,一道雄壮的身影在石屋间飞驰而过,那巨大的身形奔跑起来竟然一点不慢。

而此人正是巴图,他的身后数人紧随其后,皆是赤裸上身,下着深蓝长裤,脚蹬灰色布靴。这些人脸上带着狞笑,口中呼喝连连,他们不时弯腰拾起地上的石头向巴图投掷而去,仿佛在拿“猎物”取乐一般。

而奔跑在前面的巴图,浑然不觉自己“猎物”的身份,他脸上洋溢着一份天真无邪的憨笑,仿佛正沉浸在一场欢乐的“游戏”之中。

然而,此时有一个人却开心不起来,那便是阿侬,此时的他正被巴图夹在腋下,上身在空中甩来甩去,双手死死地抓着巴图的衣服,生怕一不小心便被甩飞出去。愤怒之情在他脸上燃烧,他用尽全力怒吼道:“他们为.....为什么...欺负你.....呕——”话未说完,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恶心之感涌上心头,差点便吐出酸水来。

巴图却似未觉阿侬的愤怒,依旧一脸开心的解释道:“巴山爱玩游戏和我呐!让他们和我...”话未说完,他忽地发觉阿侬的不适,赶紧放慢了脚步,担忧地注视着他,问道:“二哥你..你没了吧。”

“是‘没事吧’!!”阿侬强忍着眩晕与恶心,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教训道。闻言,巴图大嘴一撅,好不委屈。

原来今日他是想跟踪巴图,以确认他究竟是否为单山家的人。结果刚跟到比武场就看到了令他气愤的一幕,五六个赤裸着上身的披发少年从场中冲出来,围着巴图开始嬉笑打闹。

一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攻击着巴图,他们下手很黑,专挑巴图的关节和软肋攻击,每次打中都会让巴图踉跄欲倒。而且每每击中巴图便迅速闪退,使得巴图反击无果,只得在原地甩臂转圈,状如笨拙一头笨牛被群狼戏弄。更可气的是,巴图那个憨子还“嘿嘿,哈哈”地一脸憨笑地乐在其中。

阿侬这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抬腿便欲冲过去把那个憨子拽走。然见对方人数众多,自己孤身一人上去弄不好也成他们的“玩物”了。

他只得紧贴墙边苦思对策。忽然间,他眼前一亮,计上心头。只见他纵身一跃至大道中央,深吸口气朝着远处的巴图大声呼喊道:“巴图!大哥找你!”

远处,正玩得“高兴”的巴图,听到呼喊声,循声望去,见是他的好二哥,顿时眼前一亮。他大笑着冲出众人的包围,朝着阿侬的方向奔去。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阻拦。然而巴图力大无穷,犹如蛮牛冲撞,众人一个个被他撞得飞了出去,跌倒在地。这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阿侬见巴图已脱身,急忙指挥他逃离现场。原本他打算引导巴图前往鄂春部找大哥,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这种情况去找大哥也无可奈何。于是,他当机立断,改道指向真赫部。

这一绕弯让两人有些迷路。他们只得凭借感觉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但巴图力大无穷且耐力惊人,一路狂奔竟将追兵远远甩在了身后。

最终,巴图与阿侬左穿右拐,来到一处幽静山涧。但见母亲河支流潺潺流淌,月华如水洒落其上,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正当阿侬欲指引巴图沿河畔继续逃窜时,忽见前方两道身影缓缓走来。巴图定睛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迎上前去边跑边呼:“是阿弟!阿弟!”

阿侬闻言,心中怒意与担忧交织。他抬头望去,只见其中一人身着深蓝锦袍,他双手抱胸,晃着身子迈着八步向他们缓缓走来,那灰白长发如瀑布般及腰披散,随风轻扬。其双耳之上,挂着硕大的金环,熠熠生辉,映照着他那雪白的脸庞。他面容之上,尽是玩世不恭的戏谑,一颗长长的虎牙从嘴角微微漏出,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而另一个人身穿蓝灰色长袍,手扶腰间弯刀,他的灰白长发仅及肩膀,随风轻轻飘动。此人面容原本清秀俊逸,但左眼眯着,一条狰狞的伤疤斜贯在他的眼皮上,让原本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凶厉。而另一只栗色的眼睛如幽潭一般深邃寂静。他恭敬地跟在深蓝锦袍的少年的身后,嘴角挂着虚浅的笑意,眼神冷漠地看着二人,仿佛这一切都让他提不起兴趣。

阿侬看着那锦袍少年,猜出他就是巴图嘴中的阿弟-巴山,也正是戏弄他们的罪魁祸首!身为弟弟为什么敢指使人在大街上围殴羞辱自己的哥哥?这让阿侬百思不得其解。

巴图的阿爸阿母不管吗?还是说....

巴图已经被他父母放弃了?

正当阿侬陷入沉思之际,巴图已然兴冲冲地奔到了巴山面前。他一脸憨厚地笑着,仿佛还未玩尽兴一般,说道:“巴山,又抓..抓到你了,你好厉害!”说着还使劲晃了晃大拇指。

巴山看着巴图这般模样,脸上的嗤笑更浓了。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不愧是阿哥,跑起来比蚯鼠还快!”看似赞美,实则尽是嘲讽之意。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了巴图腋下夹着的人身上。然而当他看清此人的头发和穿着时,却微微愣了一下,他竟未辨出对方身份。

阿侬凝视着巴山,沉声说道:“巴图放我下来。”巴图闻言依言将阿侬放下。阿侬站稳后,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而后仰着下巴俯视着巴山冷声问道:“你就是巴图的弟弟啊?”

巴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阿侬,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道:“你又是哪个?也配这样和我说话。”他的语气含着隐隐的愤怒与傲慢。

阿侬的眼神在巴山的逼视下微微一颤,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然而这细微变化,还是被那抚刀少年收入眼中,他原本如幽潭般的眼眸中仿佛多了一丝玩味。

阿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声音洪亮而坚定地宣布:“我是真赫部的准卜师!够格吗?”他的声音回荡在山涧中,仿佛无数个阿侬在齐声高呼。

巴山闻言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真赫族在整个布尔罕地位超然,每十个人中便有九个天生能勾动祖石灵力,施展神通和占卜。可以说整个布尔罕的大卜师中十有八九都是真赫部人。剩余的那一两位,也或多或少与真赫部有着血缘联系。而布尔罕最高掌控者—天圪卜亦出自真赫部,这使得真赫部在布尔罕族中享有极高的声望与地位。

所以,每年真赫部对外招亲之时,其他两部族都会为了争夺那有限的名额而展开激烈的比武。只有族中最勇猛的勇士,才能有幸娶得真赫部的姑娘为妻。而真赫部的男子,则可以随意挑选其他部族的女子为伴,即使是能力最低的卜师都可以和勋贵一样拥有生育两名子嗣的权利。这便是他们地位的象征!

巴山一想到此处,语气便柔和了几分,毕竟即便是最窘迫寒酸的真赫部人在成年礼时都有可能成为一名卜师,他赶忙收起傲慢,郑重道:“哦?竟然是未来的卜师大人,小弟我刚才莽撞,还请勿怪。”言毕,阿侬正要假意客套时,却见巴山身侧的抚刀少年突然凑近,对着巴山耳语起来。

这一幕顿时让阿侬心中又咯噔了一下,心想自己难道漏出什么破绽不成?巴山听着少年的耳语,眼中精光一闪即逝,而那少年说完后便即退回原位,依旧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见巴山稍作沉吟,目光如炬地盯住阿侬的双眸,语气诚恳地说道:“大人,小弟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大人可否出示祖铃一观?毕竟此前也曾有他部族之人冒充真赫部行骗之事发生,小弟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待确认无误后,小弟也好记下您的名讳,来日定当登门致歉。”

阿侬闻言心头猛地一沉,暗道不妙。

他深知自己处境不妙,然而阿侬又不甘就此示弱,于是仰起下巴,脸上露出几分嫌恶之色,冷然道:“你也配?”

巴山闻言,眉头轻轻一挑,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本欲发作,却又强行按下怒火,沉声回应道:

“我阿爸是达尔瀚部单山家家主的亲弟。不知够不够格?”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自信与骄傲。

单山家,达尔瀚部第一家族,可以说单山家的家主就是达尔瀚部的族长一点也不为过。他的亲弟自然也是有资格的,阿侬此刻已是如被架在火堆之上。他稍作犹豫,终是从腰间摸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黑石铃铛。然而,他仅是将铃铛轻轻一晃,便又迅速收了回去。

巴山一直紧紧盯着阿侬的动作,就在铃铛露出的瞬间,他的手也悄然伸进了衣领之中,似在摸索着什么。而当他看着对方掏出祖铃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却化作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微微笑着道:“既然有祖铃,那就恭送卜师大人了。”说着,他侧身让开道路,还伸出一只手臂做出恭送的姿势。

阿侬见状,顿时暗暗松了口气,他强装镇定,冷哼了一声。拽着巴图的手,疾步从巴山身旁走过。

然而,就在巴图和阿侬行至巴山身侧之时,那巴山突然暴起,手臂向阿侬头上一甩,腰身跟着一扭,

“砰——”的一声闷响,阿侬的脸重重砸在碎石铺就的地面上,顿时溅起一片碎石尘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痛得阿侬闷哼了一声,眼中被惊愕和呆滞占据。

巴山居高临下,满脸的讥讽之色,他冷笑道:“小杂种,你以为随便拿个赝品就能骗过你家少爷的神眼?”

阿侬挣扎着抬起头,瞪大眼睛怒视着巴山,口中支吾道:“你...你怎么..”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巴山已经另一只手伸进领口里,掏出了一串项链。那项链上穿着一块黑色石牌,石牌之上黄光流转,熠熠生辉。这,竟然是一块用祖石制成的石牌!

巴山手持祖石石牌,眼中满是嘲讽之色,他继续嘲笑道:“祖石之间互有感应,你个骗子当然不会知道。”

闻言,阿侬眼中疑惑、不解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汹涌的羞耻与绝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他张开嘴巴,想要辩解或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扼住,竟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他只能无力地动了动嘴唇,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巴图见自己的二哥被阿弟如此用力地摁倒在地,顿时大惊失色。他急忙上前,口中大喊:“二哥!阿弟不要打你们!”说着就要上前拉开二人。

然而,就在巴图即将触及二人之际,那名披肩发的少年,如鬼魅般闪现在巴图的身侧。只见他一脚前探,另一只脚猛地踢向巴图的膝关节。巴图只觉一条腿没了力气,身子顿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巴山的身旁。

巴山并未看巴图一眼,他提着阿侬的身子,如提着猎物般来到河边。而后,他猛地一用力,将阿侬扔向了河边。阿侬的上身瞬间扎进水中,溅起一片水花。冰冷的河水瞬间涌入口鼻,阿侬只觉呼吸困难,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然而,巴山并未就此罢手。他踩在阿侬的背上,一次又一次地将刚挣扎出水面的脑袋踩回水中。他一边踩一边狞笑着道:“少爷我最讨厌的就是骗子!”那笑声如鬼魅般在山涧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咕咚~哗啦啦~咕咚~哗啦啦~”

水面不断翻涌,阿侬的生命在巴山的脚下摇曳。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喉咙和肺部都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绝望。他想要反抗,但那一只脚却重若千斤,肆意地践踏着他的尊严与生命。

而倒在地上的巴图,此时已是伤痕累累。他沉重的身躯与河滩的碎石来了个亲密接触,半张脸和手都被磨得血肉模糊。然而,巴图完全不顾自己的伤痛,他双臂支撑着上身,艰难地跪着向阿侬二人爬去。他边爬边急切地呼喊着:“阿弟!不要玩啦!不会水二哥!水!”声音中充满了急切、担忧和委屈。

巴山闻言,冷声一笑。似是玩够了,只见他脚下一勾,顿时把阿侬踢飞了出去。

阿侬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撞向巴图。

巴图惊慌失措地接住阿侬,只见他怀中的阿侬面色青紫,口鼻中不断有水涌出,气息微弱至极。

巴图不懂如何救治,只是慌张的用手胡乱地拍着阿侬的脸和胸口。

他慌张地用手在阿侬的脸上和胸口胡乱拍打,希望二哥能赶紧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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