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破屋沟(1 / 2)

石屋中,

月亮透过墙上的气孔撒下斑驳的月光,顺带还挤进来邻里间的细语声,隐隐约约,忽远忽近。屋中二人各自沉浸于思绪之中,一时无言。

这时,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阿达耳尖微动,片刻间已认出是阿吉力大妈的脚步声。他心念一动,正欲开口,却听“唦”的一声轻响,门帘被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掀开。

来人正是阿吉力大妈,她挎着草篮,如往常般带着和煦的微笑踏入屋中。

她一脸慈笑地向屋中看去,身形微顿,眸中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愣神间,她认出了那熟悉的面庞竟是阿侬后,阿吉力大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她轻声笑骂,语气温和道:“你这小嘎啦,来了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这点吃食,哪够你俩分呀?“表面虽是埋怨,但语气中却流露着对晚辈的慈爱。因为小嘎啦这个称呼,只是对喜欢的小辈才会这样叫,而阿侬一直也喜欢阿吉力大妈这样叫他。

阿侬看到阿吉力时也愣了一会,显然先前陷入了某种思绪,此刻方才缓缓回过神来。他闻言,鼻尖微酸,嗡声道:“我不饿。”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莫名的倔强和委屈。

然而,阿吉力大妈与阿达均未察觉到阿侬语气中的异样。阿达接过阿吉力递来的吃食后,迟疑了片刻,略带犹豫的开口道:“那个...阿吉力,我有个事....”他的话语中带着一抹明显的恳求。

阿吉力大妈闻言,心头不由一紧。她以为这孩子知晓了什么,正欲出口打断,却听阿达继续说道:“我这两天想去阿侬那玩两天,可以吗?”言毕,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恳切与期待。

阿吉力闻言一愣,未曾料到阿达所求竟是此事。她下意识的朝阿侬看去,却见阿侬也是一脸惊愕地看着阿达,似乎对此事毫不知情。阿吉力大妈心中似有所悟,转而一脸宠溺地看着阿达,柔声道:“要去便去呗,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带上。”话音未落,阿吉力大妈便转身出了石屋。

阿达错愕地望着阿吉力大妈离去的背影,他原本准备好的很多说辞。他本以为需要费尽唇舌,解释自己刚考完试需要放松等缘由,却不料阿吉力大妈竟如此痛快地应允,甚至连他的考试成绩都未曾询问。

阿达此时也有些意外得看着门口的方向,他本来准备了很多说辞,比如刚考完试想放松下巴拉巴拉之类的,但没想到阿吉力大妈竟竟如此痛快地应允,甚至都没有问他考的好与不好。

这一刹那,阿吉力大妈的身影,竟与他心中那朝思暮想的老妈重合在了一起。那份意外与熟悉交织成一股暖流,缓缓涌入阿达的心田。

阿达回身朝阿侬挥了挥手,招呼道:“赶紧过来吃啊。”

”然而阿侬却并未应声,只是默默地将身上的麻布脱下,换上了自己那件还未晾干的残破袍子。一边穿一边低声嘟囔:“我明天自己去。”言语之中,隐约流露出一丝委屈与怒气。

阿达闻言,目光转向阿侬的脸庞,细细打量。片刻之后,他终于意识到阿侬应是听了他之前的顾虑,心中起了误会。他不禁苦笑着皱起眉头,轻声解释道:“不能明天去的。”

阿侬听闻此言,身躯微微一颤,随即加快了穿衣的速度。他边整理着衣物,边疾步朝门口走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与怒气:“不要你管!”话音未落,他已绕过阿达,来到了石屋的门口。

而正当他伸手欲掀开草帘之际,身后传来了阿达严肃而坚定的声音:“要去就得今晚!”

阿侬显然没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便直愣愣地就冲出了门。

然而仅走了几步,便猛然回过神来。他驻足原地,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随后他猛地转过身来,望向门口。只见阿达已掀开草帘,踏步而出,站在月光下。他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与坚定,语气低沉而有力:“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阿侬从未见过阿达如此严肃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呆呆地望着阿达,心中的怒气与委屈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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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待到银月高悬,阿达装上了阿吉力大妈给他备好的咸鱼干和草饼子,便和阿侬匆匆出了屋,朝着鄂春部的边缘方向疾驰而去。

月华如水,洒落在静谧的山坡之上,为二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他们穿梭于石屋之间,步履迅速,眨眼间就已跑远。

就在神秘人准备踏步跟上之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侧身扭头,望向阿达的石屋方向,眼中猩红的光芒一闪而过,似有似无的气息弥漫四周。

顿了顿,那兜帽中传出沙哑的低语,仿佛在与自己对话:“真热闹啊。”他的声音充满了冷漠与玩味,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言毕,他转过身去,再次朝着阿达和阿侬离去的方向迈开步伐。他的身姿明明如闲庭散步一般,然而每一步迈出之时,却如同鬼魅般迅速无比。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忽隐忽现,仿佛与这幽暗的世界融为一体。

破屋沟,位于达尔瀚部外围,紧邻布尔罕最外围的母亲河主干,而所有山脉越往外,山势越低。

所以阿达二人才选择沿着蜿蜒的山脊,先到母亲河边,再转往达尔瀚部走,这样就避免了频繁翻山的麻烦,减少跋涉之苦。然而,即便选择了这条最平缓的路线,二人连跑带走也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有余。

当他们终于抵达破屋沟的谷口时,疲惫已如潮水般涌上全身。阿达的状态还好些,他这具身体强健有力,远非穿越前的脆皮鸡体质能比的。

阿达叉着腰喘着粗气,回头看向阿侬。

此时的阿侬已然瘫倒在地,胸膛急剧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疲惫抗争。

阿达心中不禁涌起一抹惊讶。在他的记忆中,阿侬一直是个动不动就嚷嚷着累的人,总是习惯性地骑在巴山的背上或被他怀抱着赶路。而今天的他却却未曾吐露半句怨言,就那么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这着实让阿达大感意外。

阿达喘着粗气,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笑意,轻声赞道:“可以啊。”语气中满是赞许。

阿侬闻言,只是艰难地抬起胳膊,在空中无力的挥了挥,仿佛在说这不算什么。

阿达笑着走上前去,没有给阿侬继续躺平的机会,在这么高强度的长跑后最忌讳躺着,他连拉带拽的将阿侬从地上拖了起来。随后,他拽着阿侬的手,朝着河边迈去。

此刻,二人身上的麻袍早已被汗水湿透,紧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非常难受。他们急需河水的洗涤,以解去身上的汗渍与疲惫。

“哗啦啦~”

阿达二人褪去袍子,裸露着上身,蹲在河边擦去身上的粘稠。得益于布尔罕的“温都”效应,这里的气温和河水并不寒冷,不用担心感冒着凉。

阿达抬眸望去,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宛如一条蜿蜒的银河,静静地流淌在河床上,发出轻柔悦耳的声音。这条便是带给布尔罕人无限生机的母亲河主干,但它并不宽阔,也不汹涌澎湃,有着记忆中草原上蜿蜒的河流一样的韵味。

水中,茂盛的土褐色水麻草随着水流轻轻摇曳,宛如一条无限长的土褐色的丝带,静静地飘在河面上。

而河对岸就是地下城的边界,那一堵似通天般的巍峨石壁拔地而起,向无尽的星空蔓延。阿侬曾说,他听部族中的卜师大人说过,布尔罕是祖灵和“仙”于地下合力开辟出的一方空间,祖灵更将是传说中仅存于地面上的星空,投影在了这地下的穹顶之上。

阿达抬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这片熟悉的星空。星辉璀璨,如梦似幻,即使是融合了阿达的记忆,也有种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感觉。

“这要是拍下发网上,那不直接上热门了。”阿达不禁在心里感叹着。

清洗完身子后,阿达与阿侬二人便朝着破屋沟的谷口走去。

峡谷狭窄幽深,阿达估摸着也就四五十米的样子,加上两侧崖壁极高,导致峡谷内光线略显晦暗。

脚下,碎石密布,然而却有一条人工铺垫的石板路蜿蜒其间。这条石板路虽因年久失修而凹凸不平,但相较于在尖锐的碎石上行走,已算是舒适许多。二人沿着石板路缓缓前行,整个峡谷中回荡着二人踩在石板上的“哒哒”声,更添几分幽静之感。

不多时,二人拐过一处弯角,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只见一处山谷展现在他们面前,月光如练,从高空倾泻而下,照亮了整片山谷。谷中央,一座残破不堪的巨大石屋映入眼帘。这座石屋虽已破败不堪,但在月光的映衬下,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银霜,散发出一种神秘而清冷的气息。

这石屋有二层,然而二层的墙壁与地面却已大半坍塌,仅存的残垣断壁看着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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