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梦境（1 / 1）

每个人在这世上，最无私的爱大概就是来自于父母吧；父母对一个人成长的影响也是无需多言的。以前我写了纪念父亲的一点文字，但是怀念母亲的想写却一直没有写，不是因为可说的事情太多、头绪多，不知从哪里写起，实在是心痛无法下笔，直到今天仍是这样。母亲在我二十来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对于母亲的离开，我一直很自责：如果我当时能成熟一点、懂事一点，对母亲多表达一些关切，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因此，我常常困惑我存在的意义，古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想，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是有痛彻心扉的体会、一直沉痛的领悟。写写日常的点点滴滴，这是很多纪念文章的普遍写法，对我来说，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每次回想起来就像刀扎一般，使我无法写一篇完整的文章。我想，除了那些体现一个人品行的日常琐碎往事之外，我还可以写一点其他难以忘怀的事情，对我个人来说，那就是我母亲去世以后，一些记忆清晰的梦境。写一写这些梦境，在如梦如幻之中，感觉这篇纪念母亲的小文，似乎还能进行下去。我母亲去世没几天，后来想了想，很有可能就是头七那天，我梦到我母亲。现在依然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梦境：我从外面回来走到单元门口，看见我母亲正从单元门往外走，母亲看到我就停下来，转过头来笑眯眯的对我说：我走了，你去附属二院找个姓肖的（就是西安北大街那个）。我母亲姓趙，那年是1993年，现在三十年过去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没有去过附属二院，因为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找、找谁，是大夫、护士还是其他什么人。后来想，按照中国的传统文化，或许是一个1993年5月底在附属二院出生的姓肖的人吧。1997年的时候，我去深圳打工，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家里也没安装电话，和家里联系还是写信。在深圳大概待了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就特别心神不宁，惦记家里的父亲和弟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然后当天晚上的时候就梦见我母亲，她也是面带微笑的对我说：你放心吧，他们都挺好的。醒来以后，我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并不是现实中一个实在的信息，但是我仍然感到特别的安心和释然。在深圳打工时，春节会返回西安，那个时候高铁没有，也没有直达深圳的列车，只有一趟从广州到西安的绿皮车，车程是36个小时，这趟车的车票平时就十分的紧张，除去打工的，还有很多西安人往返广州做生意的。有一次我过年返深圳没有买到卧铺票，是坐硬座过去的，当时从西安发车的时候，车上人多的就跟公交车早高峰一样了，我从车门挤到我的座位上去，大冬天就出了一身汗。在36个小时的旅程中，也不敢多喝水，口渴了就稍微抿一下。厕所排了挺长的队，为了节省时间，上厕所是男的一次进两个，女的一次进一个。到了深圳以后，两条腿全都肿了。后来再次返深圳的时候就想着还是要买个卧铺票。那时候买车票还没有网络渠道，车票都要在售票点窗口买，由于票源有限，每个销售点的票也没有多少张，就要一大早去排队。那时我睡觉还好，一般有点事的话，早上基本上会准时醒来，所以那天我也忽略了上闹钟。正睡得酣，突然被一阵咣当咣当的声音惊醒了，我听到声响是从冰箱那个位置传过来的，顺手打开灯，而且我看到冰箱还有一点晃动，这时候另一个房间的父亲也被这个声音吵醒了，打开了灯。我就下意识看了一下表，正好5:30，要起床去买车票了。我也就没有多想，赶紧穿好衣服就过去排队，之后顺利买到了卧铺票。回来以后我就有点很奇怪，我以为是冰箱里有个瓶子倒了在晃，看看冰箱，门关得好好的，打开冰箱，里边的东西也都整整齐齐，没有混乱的迹象；我又用手搬了搬冰箱，这个冰箱虽然只是个双开门，但是还挺沉的，放在地上也是非常的稳固，我用力搬了一下也不能把它晃动，要想把它摇到我早上看到的那个动静，那是要相当大的力量。这时候我父亲也过来了，还问是不是冰箱里钻了个老鼠。这件事情一直在我的记忆当中挥之不去，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像是也许也不是。在母亲去世的好多年里，经常梦到我母亲，梦境真实感非常强烈，我常常想着能紧紧拥抱一下母亲或者是用力握一下母亲手。但是，尽管梦境当时感觉都非常的真实，好像又回到生活里一样，可这样的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过。梦境的过程，也只能接受，而不能改变，就好像有特定的剧本，我只能旁观却不能左右剧情，只让人感到缥缈和不可捉摸，所以每次醒来以后又是非常的失落和空荡。后来，在2006还是2007年清明以后就不常梦到了，那次，我梦中来野外的一个破木头房子里，时间是晚上，四周有点黑黢黢的，这个房子屋顶都不全了，四壁也缺少很多木板，但是这个房子里面却很明亮，光灿灿的，就像一个打开的装满黄金的宝盒。我看到母亲就坐在房子里，身穿一件浅绿色的毛衣，正在低头打毛衣。人比过去还胖了一些，也被那种柔和的金色光芒笼罩着，这种光芒又柔和又明亮又有点耀眼。母亲脸上挂着微笑，好像很知足的样子。我就这样站着看着，这次，母亲没有看我，我和母亲之间也没有交谈。但我知道，母亲是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她很好，看着母亲的样子，我的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释怀。自从这次梦境以后，就很少再梦到母亲了，我感觉母亲是不是离开了？又过了好几年的时间，再次有比较清晰的梦境，是家里的房子拆迁安置以后，我住进去大概有一段时间了，有一天晚上，梦到了我母亲，她挽着我父亲的胳膊，走在小区的路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时出现在梦境里。母亲抬头用手指着上面的房子说：来看看咱家的房子。自那以后，又是好几年过去了，到现在再也没有来过，我知道，母亲真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