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三等九般75(1 / 2)

裴靖想多了,据燕赵雪所言,盛氏这场宴会跟登科和升官毫无关系,只是家里长辈想热闹一番,便请来亲朋好友办个宴会聚一聚。

随意一聚便要办六十道菜的烧尾宴,阀阅盛氏之慷慨豪奢令裴靖瞠目结舌,她上次听闻有人办烧尾宴还是元青升任尚书令时敬献顺帝。

“你不在望京许不知,”燕赵雪低声道,“区区一张烧尾宴于他们而言可实在算不上什么,只去岁一年,盛氏便主持了十余场全城大宴,花费数十万金哪!”

春、秋分社,杜盛虞温领头办“春座局席”和“秋社会”,到上巳节和清明节,要办“祓禊宴”和“曲水流觞席”。

浴佛节资助寺庙舍豆儿,办素斋会,端午节请扬州名匠做“天子镜”上贡给皇帝,也免不了要请客吃席庆贺。

七夕节杜盛家眷携同其他阀阅家眷办“祭月告神会”宴请望京女子,重阳节办“百老会”宴请望京内外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等到冬至还要仿照大邺皇帝赐宴办“数九宴”,给佃户减赋。

“本是九场,可盛老夫人喜欢十全十美,便赶在腊八又办了一场腊八宴,咱们只负责果子,便赚了五百金呢!”燕赵雪高兴得眉飞色舞,和裴靖细数这一两年间从这些一掷千金的豪门身上赚了多少钱。

除去大型宴会,还有春闱、夏至、中秋、三元等等许多名头,动辄便以郡望首座的名义千金万金铺张,杜盛俨然一副土皇帝的做派,奢糜远胜石王。

“为何总是杜盛,虞温不参与吗?”裴靖不禁好奇,先前听来总是四家一体,颇有些抗衡大邺李沈王徐的架势,两两分开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虞温啊,”燕赵雪微微撇了下嘴,“僮仆罢了。”

望京大族林立,有祖籍便在此的,也有侨居卜居至此的,有已发展成门阀的,还有尚且是豪强士族的,资源有限,便得分个三六九等出来,免得局势混乱,不便掌控。

杜盛两家祖籍在此,又有四五百年辉煌历史,自然而然位于顶端成领导之势,余下的皆需依附两家,与两家关系最紧密、受益最多的便成了二流,自二流家族手中受益崛起的便成了三流,如此层层衰减,阶级分明。

虞温在这种层级关系中的地位有些尴尬,两家虽是侨居,但亦已扎根两三百年之久,家业声望远超二流伊徐之众,却又达不到一流水平,偏偏两家高傲得很,自诩一流豪门,不屑与二流为伍,凡事都要比之杜盛而为,与同侪渐行渐远。

杜盛亦有傲气,但作为人上人,更重要的是胸襟和体面,所以表面上并不介意虚抬虞温,遂呈四族同称的假象,实则望京城中能做主的只有杜盛,他家唯此二者马首是瞻。

裴靖了然颔首,“原来如此。”

看来四家与李沈王徐差不多,李氏遥遥领先,沈氏略逊一筹,王徐的地位和虞温等同。

既然世家如此之众,便没必要挨个讨好,只管拿捏住杜盛两家即可,也不知李沈王徐能来多少人丁,够不够和这两条地头蛇打擂——早在战争刚打起来的时候,四族家眷便已携带族中子弟偷偷南渡,此事文御是知道的,但却不知他们能偷过来多少人口和家资。

“现在真皇帝来了,可得好好治治土皇帝,别看他们这些个高门大户管教严格,却也碍不住出些不肖子孙。”燕赵雪说着话摔了帕子,“昨天杜家来了个旁支小子,喝醉了好一阵撒酒疯,险些把店砸了,咸宁县令搁他面前跟个老鹌鹑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莫说赔偿,连饭钱酒钱都没付便给放走了!”

“那人叫什么?”裴靖随口一问。

燕赵雪却是一惊,“你问这个……你要去杀他?”

“万金还完了?”裴靖抬眼一瞟,“这种豪族树大根深,利益牵扯复杂,并非说杀便能杀的。”

起码要先规划一番,算出杀之利弊,再认真准备准备,看看能不能额外得到些什么。

再说,要动手也是宁宴去,他出资最多,觅春算是他的铺子,他为自己的铺子讨回公道很合理。

燕赵雪讪讪地搅着手绢,也觉得自己的问题问得很没谱,她璨星似的黑眼珠转了转,换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屋里那个,也是你郎君?”

“也是?”裴靖早想问此事,但刚刚一直没顾上,“还有谁自称是我郎君?”

“宁五说你是他尚未过门的夫人,奚三说你早已是他夫人。”燕赵雪说话的声调瞬间高了八度,充满了意味不明的兴奋,“你可真有本事,竟能得两个,哦不,三个郎君!”

我要真有本事,早把那俩人的嘴撕了。

裴靖腹诽道,冷笑一声,没说奚宁二人是或不是,只说文御不是。

两人就此聊了些闲话,说是聊天,其实裴靖并没有说几句话,全是燕赵雪在说,说得自己又哭又笑的,帕子湿了一大截,妆也花了。

燕赵雪回房补妆的空隙,文御醒了,隔着门高声喊裴靖。

“殿下有何吩咐?”裴靖应声进门,半跪在床边仔细端量文御脸色,看了半天总算放下心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