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外相逢156(2 / 2)

这对夫妻在屋里说的话都八九不离十,可在外面说的话她却没有丝毫印象。

若幼时她与父母的关系当真有对方说得那样亲密,为何要将她卖掉,又为何她从未怀念过,也从未梦到过,甚至在提及父母亲人时心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哪怕是最平淡的回忆也没有,唯有一腔疏离和怀疑。

裴靖满心疑虑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二位贵姓?”

“你这孩子!”男女对视一眼,嗔怪地笑起来,女人说“你怎么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男人在一旁连连帮腔,怪她出息了便数典忘祖,做人要饮水思源云云,却始终没有说自己姓什么。

裴靖的眼神骤然冷却,又问了一遍姓氏。

哭笑埋怨声戛然而止,女人被她的眼神吓得抖了抖嘴唇,扭头看向丈夫。

男人半低着头,垂着眼皮,嘴里说着“怎能如此对待生你养你的人,令人心寒”之类的话,又说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如何思念找寻,说为了找她落下一身顽疾,说她如此不孝让他们没脸见人……

最后,男人质问裴靖,为何要摆出这种态度对待父母,末了甚至愤而起身,嚷着不用她伺候,他们这便回家去,只当没有她这个儿子,只当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光阴都荒废了。

“我没忘,”裴靖神色淡漠,对男人的一通指责未作任何回应,只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我原姓宋。”

男人不说话了,只是叹气。

现下裴靖心里彻底有数了,之前还担心是自己记性不好,如今看来反而是想多了。

她朝孙荣洲招招手,耳语几句。

孙荣洲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门。

男人目视孙荣洲离开,面露不解,“他这是要去哪儿?”

“找个见证人,毕竟不是小事。”裴靖吊起嘴角朝男人笑了一下,毫无继续交谈的欲望,转而看向站在门边透风乘凉的盛瑾瑜,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可恶至极,“盛校书,请借一步说话。”

盛瑾瑜一愣,随即笑着说了声“好”。

男人坐回去,嗫嗫喏喏地看着两人离开。

二人来到院子里,一坐一立,阴恻盯视。

“裴主事真是心软,三言两语便信了?”盛瑾瑜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靖,仿佛在看一个惊天动地的笑话,“也是,他们一早挝登闻鼓告你不孝,现在御史台和整个望京城都知道你忘恩负义,功成名就后却不肯赡养父母,你当然要表现得积极一些。”

“不比盛校书心善,特地帮下官寻来失散近二十年的父母,想必颇费周折吧?”裴靖冷笑,“盛校书大恩大德,下官实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此事与本官无关,本官只是路过,看他们可怜顺手帮个忙罢了,至于真假本官可不清楚。”盛瑾瑜面色坦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时隔近廿载,无人协助,仅二人相互扶持便能找到我家来,当真是不容易,”

“裴主事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多担心自己的前程,想想如何应付御史台的上表,保住现在的官职才是。”

裴靖一愣,随即莞尔,“这捕风捉影无凭无据的事,御史台只怕很难如校书所愿。”

“瞧本官这记性,”盛瑾瑜高高扬起嘴角,笑容畅意,“忘记主事没有参加元日大朝了,主事不知,陛下有制,往后御史台弹劾可先奏事,再由法司取证,主事不妨猜一猜,取证法司是哪家。”

“自然是刑部。”裴靖并不慌张,甚至向他表示了祝贺。

刑部员外郎跟盛瑾瑜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这有什么好猜的。

盛元济搞这一出无非是想分权恶名,只等着出现问题,收拾御史台,这种小伎俩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宋鹤和台院又不是任人摆布的傻瓜,也不知这人有什么可得意的,巴巴跑来跟她说这些。

盛瑾瑜弯唇一笑,拍了拍斗篷上的水珠,“看来裴主事成竹在胸。”

说话的工夫,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紧接着有人大力叩门。

脆弱的门板颤颤巍巍地晃了晃,眼看着要掉下来。

安歌赶紧跑去开门,门一打开,四五个执刀胥吏涌入院中。

为首执刀朝盛瑾瑜见了礼,又朝裴靖拱了拱手,问歹人现在何处。

盛瑾瑜诧异地看了裴靖一眼,屋中夫妻二人听到动静也走出来,看到执刀胥吏时不禁大惊失色,问裴靖意欲何为,难不成是要抓生身父母蹲大牢吗?

“二位颇有自知之明。”裴靖看着胥吏将二人五花大绑,礼貌颔首,“县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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