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驰神往40(2 / 2)

这趟出门完全是赔本买卖,李黎家走得急,什么也没捞着,若望京酒肆不成,她损失的又何止一万,一时间越想越气,在心里骂了一路。

隆冬的山谷寂静如镜,唯酒坊一点微光,隔窗看进去只有三五个人在,其他人约摸都去街上看灯会了。

瀑布溅在石阶上的水结了冰,裴靖脚底一滑险些掉下去,幸好及时把住了石栏,吓得她嘀咕了一句“吓我一跳”。

阶下有人路过,听到这句抱怨立马止步仰首,狐疑地唤了声“卿卿”。

裴靖脚步一顿,而后一路滑下去,朝那人飞扑过去,“阿迟!”

“小心脚下……”奚迟赶快接住,一下将裴靖攥进怀里,激动得声线直颤,似蝉翼共鸣,“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

“这话我来说才对!”裴靖搂住奚迟的脖颈,不满地撇了下嘴,“你一去半年几乎杳无音讯,我做梦梦到你说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的,那不是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你身边!”奚迟本想怪裴靖为何不等他回来,为何不给他留信,可一见面,所有的责怪与埋怨尽数烟消云散,只想用最炽热的口吻向裴靖表达他心里旷日的思念,“我很想你,但不知该怎么说,对不起……”

“不许道歉,我不准你道歉!”裴靖抬头看着奚迟,发现奚迟竟长高了许多,眼下的她只有踮起脚来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那眼中缭乱的星光里掩藏着无数汹涌澎湃的情绪,昏昏夜幕下看不清晰,却令她忍不住红了耳尖,“上次买的礼物你看到了吗,我又给你带了新礼物,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我一直带着呢!”奚迟握住裴靖的手摸向腰间,喜悦溢于言表,“你送的我都……”

“那边的两位!”二人对话蓦地被打断,酒坊那边有人大喊,“大庭广众之下又搂又抱的,不能仗着天黑便为所欲为啊!”

裴奚二人惊悚扭头,发现酒坊窗口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脸上写满了“快亲一个”。

“年轻人真是不讲究,”春早放了一壶酒在窗台上,笑得眼角皱纹像孔雀开屏,“赶紧回屋熄灯去!”

“当心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夏正摸着胡子说得意味深长。

众人当即哄堂大笑,笑春夏夫妇没羞没臊。

裴靖脸颊烧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还钱!”

春夏夫妇瞬间消失无踪。

“别管他们,”奚迟将裴靖的脸转过来,低声恳请道,“来一杯如何?”

“好!”裴靖点点头,让奚迟去取酒,她回房收拾一番。

屋里黢黑一片,透着久无人居的冷意,裴靖甩开火折子,点燃床头的香蜡。

甜香馥郁氤氲,幽幽照亮方寸之地。

奚迟抱着小酒坛爬上床,两人并肩坐着,饮了两盏觉得没意思,便直接对着酒坛你一口我一口。

坛中酒色微微泛红,似灯下美人酡颜,甜丝丝的味道像秋天晒干的枣子。

裴靖抱着酒坛靠着奚迟,说着路上的趣事。

奚迟忽然伸手擦去她嘴角的酒渍,放到嘴边小蛇吐信般慢慢舔着。

裴靖一下弹起来,直愣愣地盯着奚迟,心动如脱兔。

在她的印象里,奚迟内敛如青玉,永远温文尔雅、进退有度,即使喝醉了也只会安静睡去,分寸限度总是拿捏得稳稳当当,方才这般孟浪举止着实令她惶惑不安。

“卿卿,”奚迟浩渺星河似的眼瞳中不知何时燎起了熊熊烈火,火苗凶猛似要冲出瞳孔,将面前的人卷起来,和他一起烧成灰烬,“我们结为连理吧,好不好?”

“出什么事了?”裴靖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今夜的奚迟让她感到很陌生,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令她十分不安。

她越往后躲,奚迟便越往前凑,直至一起退进墙角,挨挤着动弹不得。

奚迟的呼吸有些沉重,带着一股燥热,和着蜡烛的甜香,微微弥漫开来,“没有,只是我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要和你在一起,现在!”

裴靖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烫得发疼,却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奚迟的请愿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不想拒绝但又觉得有些难为情。

她羞赧地别过脸去,庆幸烛光暗淡,对方目视不清,“你……你要不要先看礼物?”

奚迟神情一滞,眼中星火瞬间化作青烟,“你忘了吗,我们不是说好……”

话至半截,他遽然收声,闭目藏下所有心情,一声“抱歉”酸涩难言。

“我没忘!我只是……只是……”裴靖着急辩解,然而心头紧绷绷的,像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让她说不出话。

她想说她不曾忘记,心意也从未改变,可她解释不了自己为何会逃避拒绝,她过于不知所措,乃至惶恐失言。

奚迟静默半晌,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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