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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其实是认识的,但相互没说过几句话,因为他俩见面的时候几乎都是在甲板上看鲸鱼。

北冰洋里栖息着众多的鲸群,经常会有成群的白鲸、灰鲸或者独角鲸追着大船游泳,景色十分壮观。观鲸是极地旅行的经典项目,每次出航领航员都会隆重地推荐给旅客们,但观鲸很辛苦,必须忍受寒冷和寂寞,鲸鱼也不像酒吧里那些娇俏的白俄服务员那样温存可人。于是甲板上观鲸的人日渐稀少,最后只剩下萨沙和楚子航。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互相点点头。一个下雪的晚上,那条一路尾随YAMAL号的鲸鱼唱起了空灵的鲸歌。此情此景,萨沙忽然觉得心有灵犀,是该打破墙壁的时候了。

萨沙走到楚子航身边,晃了晃指间的烟卷。楚子航接过烟卷随手甩了甩,烟卷就被点燃了。

“鲸鱼就是大海里飞翔的鸟,那么巨大的鸟,跟这个世界相比也还是很渺小。”萨沙吐出一口烟雾。

“那我们算什么呢?神么?坐着钢铁的大船,飘在云的上面。”楚子航淡淡地说。

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微妙,说完这两句云遮雾罩的话之后,就觉得算得上是朋友了,萨沙还请楚子航去自己的办公室喝过一杯。

“别以为你是买票的游客我就拿伱没办法!国际海事法赋予了我很高的权限,在公海上的时候,如果我判断某人可能会危害航行的安全,我有权把他关押起来,如果他暴力抗法,我甚至可以把他就地处决!”萨沙拍着桌子,“当然,我也可以豁免你应受的惩罚,前提是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登船的目的是什么,你跟我们的贵宾说了些什么?”

楚子航静静地看着他:“亚历山大·雷巴尔科少校,我们可以摘下面具说话么?”

萨沙的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把手缩进袖子里。他这是试图抓住藏在里面的匕首,在他还挂着少校军衔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袖子里随时都揣着一柄匕首,以防世界各地的仇家找上门来。可他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早就脱下军装了,今晚他是逗孩子们开心的圣诞老人。

“你的真名是亚历山大·雷巴尔科,曾服役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下属的阿尔法特种部队。表面上你是游轮公司的雇员,私下里你对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汇报。你根本就不会开船,你是个战斗员。船员里还有一些人听你的指挥,如果船主有什么异动,你们随时可以夺回控制权。”楚子航淡淡地说。

萨沙下意识地一推桌沿往后退去,全身肌肉绷紧的同时,在自己和楚子航之间留出了安全距离。

“你的目标跟我一样,是藏在顶层船舱里的那位船主,你跟我一样没见过她,也没有踏入顶层船舱的权力。”楚子航接着说了下去。

“我闯入顶层船舱是你希望看到的,所以你让安保组赶来扣押了我,想从我嘴里问出那位女士的情报。”他说着说着低头看向萨沙的裤管,“我还知道每次你来甲板上看鲸鱼,都会在靴筒里藏一把军刀,所以你走路的时候右脚落地总有点僵硬。今夜你也带着它么?”

萨沙目瞪口呆地听完,沉默了片刻,把脚翘在了桌面上,抽出裤管里的军刀,连同绑带一起丢在楚子航面前。

俄制的Cyborg战术直刀,锋利的弧形刃,坚硬的剑形刀尖,在受过训练的人手里,它能刺穿鳄鱼背部的厚皮。

“看来你们的情报网比我们的好用多了……你是不是连我妈妈的名字都查出来了?”萨沙无可奈何地说。

“阿廖娜·拉佐莫斯卡娅,我的俄语不好,不知道拼写对不对。”楚子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铐,“现在可以把我解开了么?”

萨沙想了想,没好气地把口袋里的钥匙丢在桌上。楚子航当然可以用嘴叼着钥匙给自己打开,但他双手微微用力,手铐间的铁链就断开了。萨沙惊讶地看向断口,发现它是被熔断的, 耐高温耐腐蚀的钢铁到了楚子航手里竟然脆弱得像是灰锡。

“你怎么做到的?你这是魔法么?”萨沙目光呆滞。

“算不上,跟给你点烟用的是差不多的手法。”楚子航淡淡地说,“船长先生,在我开始讲故事之前,请让您的部下给我拿一杯热红酒来。”

喝着那杯热红酒,楚子航娓娓道来,跟萨沙说了自己进入顶层船舱的经过,但没提及赫尔佐格这个敏感的名字。

萨沙听得很认真,反复追问一些小细节,显然是没有去过那里,对于船主是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这一点,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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